杨宗胥走进去,直接喊:呦,张嫂,还哭着呢。起来吧,再哭它也回不来了。
被他唤作张嫂的女人,正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她看着约有四十来岁,略显肥胖,上面穿着黄花透红的的褂子,下面穿着灰色的长裤,看起来,如寻常的农村妇女。这样的衣着打扮如今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偏远地区,还算常见。
而在张嫂蹲着的地方,离她不过十来厘米,一只灰色杂毛土狗静静的躺在哪。它舌头伸出来歪在一边,一双狗眼如今没了神采,四蹄蜷缩着,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行了,早上就听你在这喊,怎么这会还哭着呢。去洗把脸,我来看看。杨宗胥说着,蹲下身拨弄那狗的耳朵。
张嫂哽咽一阵,也不离开,看着他伸手把狗头拨来拨去。这时,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手里端着一个茶杯,递过来说:小杨哥怎么过来了,来,天冷,喝口水。
还别说,如今这季节冷飕飕的。我们从沅陵走的时候才刚到夏季,可从昆仑出来,冬季都快过去了。
杨宗胥把杯子接过来,也不嫌那杯子破旧,一边嘬了小口,然后端着杯子问:什么时候死的?
这一问,张嫂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个中年男人脸色难看,一把捞住她的胳膊用力往上提:回屋去,哭哭哭,就知道哭!
行了行了,又不是外人。杨宗胥摆摆手,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死的?
可能是晚上吧,也搞不清楚,反正第二天一早起来看,就成这样了。中年男人回答说。
哦……杨宗胥应了一声,然后摸索一下口袋,掏出几张符纸。他手一抖,符纸无火自燃。这一手,让我惊讶,而旁边的夫妻俩倒不算很惊奇。
杨宗胥一手将符纸甩到狗身上,另一手摸出司刀,遥空像随意的滑了几下,然后对准狗的脑袋砍了下去,同时嘴里大喝:斩!
不过,他没真把那狗头砍下来,而是停在了半路。几道燃着的符纸接触到狗身上毛发后,安静的燃烧。但令人惊奇的是,那毛发没有被点着,好像上面燃着的火与它之间,还隔着一层什么。
杨宗胥把司刀收回来,一手抓住几道符纸,放在手心搓了搓。再张开时,连灰都没了。这真跟变戏法似的,看的人目瞪口呆。
行了,有空就把它葬了吧。杨宗胥站起来,把杯子递还回去。
不会,不会有什么事吧?这里最近出了不少……
没什么大事,再说了,我干嘛来啊?还不是我家老爷子看出来了。杨宗胥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问话。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男人脸上一喜,连连点头:你家老爷子知道这事,我们就不担心了。
杨宗胥嗯了一声,带着我转身出了门。我回头看一眼地上的死狗,出了人家后小声问:看出什么来了?
有点麻烦。杨宗胥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说:有些像阴魂丧失,哦,简单的说就是魂魄没了。不过我刚才捏了几下,里面的血肉都缩水了,像精华被吸走一样。
吸走?难道是吸血鬼?我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但立刻就给排除了。先不说有没有吸血鬼,就算有,它敢来这?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和我之前看的情况差不多,看来想查出动静,得等到晚上。杨宗胥说。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是出来跟着凑热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回去后,他免不了又被沅陵老人借题发挥训斥一顿,不过杨宗胥也习惯了,笑嘻嘻的提着酒倒好端过去,场面立刻就和谐了。
而到了晚上,杨宗胥才来喊我出去。我出了房门往外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院子里,沅陵老人还陪着那位老师傅说话,见我们出门,他连头也没抬。
我们去哪?看他出了门直接右转,像已经知道目的地,我不禁好奇的问。
现在全县还活着的牲口,不管猪鸭牛羊鹅还是别的什么,都被集中起来隔离了。如果真有什么鬼东西,晚上肯定会去那,我们等着就是。杨宗胥说。
我们顺着街道走,一直出了县城,前面是大片的山丘。隐约可以听到狗吠声,还有牛羊一类的牲**动弄出的声响。
那里隐有人影,都是市里派来的人联合当地的派出所民警,防止这些活物被人偷走。
杨宗胥带着我走过去,离了有一百多米远就停下来。然后他摸出几块布铺在地上,说:坐下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坐在他旁边。杨宗胥看看我,像在好奇:这种事一般人都想躲,觉得麻烦,怎么你还愿意出来?
我说:无聊啊,反正没事干。而且……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想看个新鲜。
杨宗胥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我们俩在一处小山包后面坐了很久,我都要睡着了,忽然被杨宗胥捣了一下。
怎……
我只说出一个字,就被他轻拍了一下胳膊,立刻反应过来把嘴紧紧闭上。接着,我静悄悄的转过头,向牲畜隔离区看。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他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狂奔,动作灵敏的不像话。如果不是那明显的人形,我都以为他是妖怪了。
我回过头,却听杨宗胥压低了嗓子说:继续看。
我点点头,把头转回去,却见那小身影已经冲进了牲口群。而让人惊讶的是,整个隔离区里少说几百只各种牲口家禽,此时竟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而几分钟后,我听见微弱的噗通一声,像什么东西摔倒在地。
而这时,杨宗胥如离弦之箭从我身边窜出来。一看他动了,我哪还能继续坐着,赶紧爬起来跟上去。
我们俩弄出的动静不算小,有守夜的民警立刻大喊:什么人!
而隔离区内,一个小身影忽的窜出来,一见我们,立刻掉头向山林里跑。
杨宗胥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符,抖手点燃后,一手舞动司刀,嘴里念着不明意义的字句。
看着他跳大神一般的舞动,我有些想笑,又觉得事情更加诡异了。
那几张符纸在半空就燃了个干净,远处的小身影忽然噗通一声趴倒在地。杨宗胥停下身体的扭动,又快速向前冲。一边跑他还一边冲那几个民警喊:是我,你们都回去!
那几个民警听出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向刚搭建没几天的简易屋跑。我一边狂奔,一边感叹杨家在这里的威望。
这时,几道青烟从地下升起,隔着老远,那么黑的夜都能看清。原本在地上匍匐的小身影,逐渐融入地面,在杨宗胥赶到前,彻底的消失了。
我们俩跑到那时,只能看到空无一物的地面。杨宗胥往前走几步,围着出现异状的地方转悠,边走还边低声念:真是怪,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我问。
看来那鬼东西还不只一个。杨宗胥低哼一声,说:不过下次再让我见着,非抓住不可。可惜老司的法我还没完全学会,不然完全可以追踪到它们。
我本想用道法帮他找一下,但想了想,这似乎太伤人面子。杨宗胥为人不错,让他尴尬的事,还是不做为好。
因此,我们当晚无功而返,不过能确定的确出现怪东西,倒是个好消息。起码,我们有了头绪。
接下来几天,我们每晚都来牲畜隔离区,不过到第三天的时候,才又见到那东西一次。只是这一次,那东西学精了,直接从隔离区把牲畜弄走。等我们看到青烟升起再消散的时候,已经什么也找不到。
这下,杨宗胥可气的够呛。不过他特意叮嘱我,不要把这事告诉沅陵老人,说一定要自己搞定。看得出,他是想给自己争面子,这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在爹妈面前露回脸。
不过,我也没心情关心这个,因为一直到第四天的时候,老道依然没有回来。
就连小美女都忍不住问我老道去了哪,我只能说不知道。
正琢磨要不要用道法看看时,杨宗胥忽然敲响房门,喊:天佑,有人找你。
哦?谁啊?我好奇的走过去,在沅陵我可没熟人,谁能来这找我?
打开门,我惊讶的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不算熟的男人。他一脸阴柔之相,三角眼,鹰钩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个人的名字放在修行圈,却算得上有名有号。
行尸脉当代家主,宇文英!
你,你怎么会来这的?我疑惑的问。
宇文英看了看屋里,冲好奇走过来的小美女点头示意,然后才说:魏擎苍失踪了。
啊?
还没等我消化这个消息,宇文英又张嘴说:噶木以为是秘尸脉做的手脚,因此去理论,被打断一只手,囚在了山里。
我的心逐渐沉下去,隐约有了不详之感。
宇文英脸色有些难看,说:前几日我来送过消息,高人去了,但……
他怎么了!小美女忽的挤开我,从屋里冲出来。
宇文英苦笑一声,说:秘尸脉刚好有一只成形的绿鬼尸在那附近,高人一时不查,所以……
你!小美女指着鼻子就要冲上来。
我连忙拦住他,却听宇文英说:不过最近有紫符天尸出土,钟九天带人去了,而秘尸脉一向与我们三脉不合,自然不会任由他拿走紫符天尸。所以现在那里没多少人看管,你看……
我抱着小美女,不让她一巴掌抽宇文英脸上,但如今,我却想亲自动手。难怪老道不肯告诉我去干什么还连续几天都不回来,竟然是去管那破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