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了,清溪院一行人守在明月的屋里,满脸的担忧之色。
贺兰雪说没事,让大家不用太过担心。可是两天来,明月的面色越见苍白,安宁的状态也开始出现丝丝不寻常的变化,怎么能不让她们担忧。
安宁的身体,再一次颤抖起来。随后他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似乎在梦境中遇到了莫大的痛苦。
“小雪,到底怎么回事啊?这……这是怎么了?”孙恬焦虑的看向一边,手按在两人额头的贺兰雪。
其余众女,也是心里一凛。这种状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原先贺兰雪都只说是正常反应,但是几次之后,贺兰雪的话,已经让众女起了怀疑。
贺兰雪看着安宁痛苦的模样,她的心里,也焦虑不已。她明白,这是梦境正在吞噬安宁的神魂,从他的神魂里吸取力量继续维持梦境。
“没……没事的……不用担心!”贺兰雪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转头扫视了一眼众女。她们眼神里的担忧和怀疑,自然被贺兰雪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苦涩,贺兰雪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那个混蛋这么做!
贺兰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她都没来得及擦。孙恬怜惜的掏出手帕,轻轻将她额头上的细汗擦掉。
“小雪……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孙恬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虽然她看得出来,贺兰雪已经尽力。她同样也心疼这个小女孩,本来此事就是清溪院在求着她,如今反而怀疑她。想来,她一定不会好受。可是安宁的状况,却让她更加担忧。亲疏有别,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贺兰雪面色微微一变,翘立的狐耳有那么一瞬间的颤动。想了想,她打算把安宁的打算和盘托出。
“安宁他……”
“小师弟!”
一声惊叫,打断了贺兰雪的话。明月陡然从床上弹起,把贺兰雪的小身子撞到了一边,摔在了安宁的身上。随后,安宁的口中突然喷出了一股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让众人来不及反应。
“明月,你醒了?”
“小师弟,小师弟怎么了?”
“啊!小师弟,你怎么样了?”
众人一阵鸡飞狗跳,子桑黎将明月扶住,苏彤扶起小狐狸,孙恬和欧阳茜茜则开始查看安宁的状况,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明月经过起初的恍惚,终于回过神来,都没来得急和边上的几人招呼,她就看到了口中溢血的安宁。
“小师弟!”明月悲呼一声,推开子桑黎的手,一把趴在安宁的胸口,泪眼滂沱,泣不成声。
贺兰雪突然推开了苏彤的搀扶,一把按在了明月的后脑,而后手中光华猛的一闪。抬起手,贺兰雪一边将小手印在安宁的额头,一边把明月掀到了一边,同时口中吼道:“出去,都给我出去!安宁有危险,快点离开这里,我需要安静!”
贺兰雪一句说完,身体泛起一阵华光,将安宁整个罩住。看贺兰雪脸色惶然,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众人再次惊惶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这小姑娘这么紧张。
明月正待再黏上去,就被孙恬一把拉住。
“快,都出去!”孙恬将虚弱的明月拉起来,塞到了子桑黎怀里,转头对着几女急忙吩咐道。
明月哭喊着,挣扎着想要再回到安宁边上,被众人直接拖出了门外。
出了门,孙恬直接在门外布下了好几个阵法,这才消停了。此时,明月也平静了一些,被子桑黎抱在怀里,轻轻的抽泣着。
孙恬满脸疼惜之色,轻轻掰过明月的肩膀,抱在了自己怀里。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孙恬嘴角闪过一丝苦涩的笑。轻轻拍打着明月的背部,孙恬轻声安慰:“别哭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明月微微抽泣着,把头埋在自家师傅胸前,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
“明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彤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还是发声询问。
苏彤的询问自然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一时间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明月的答复。
“是……是我……是我的错……呜呜呜……小师弟他提醒我……叫我……我不理他……我只是想多和爸爸妈妈呆一会……就多呆一会……然后……然后小师弟就伤害自己……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明月哭得更大声了,说话也断断续续,基本把梦境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着明月的讲述,孙恬几个了解明月当年故事的人,都沉默了。
欧阳茜茜转过身子,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眼中的泪珠滚滚而下。她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苏彤突然走了过来,搂住了欧阳茜茜的肩膀。
“好了,不哭不哭,你小师弟会没事的。小雪有办法的,不要担心!”孙恬抿着嘴,轻轻拍打着明月的背,丝丝灵光自她手中涌出,明月压抑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小莲,带她下去休息吧!”孙恬叹息了一声,将明月交给了于莲。
于莲应了声是,看了一眼周围诡异的气氛,又担忧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内心里叹息了一声,她暂时先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扶着明月离开了。
“茜茜,你也别哭了,不会有事的。”孙恬上前拍了拍欧阳茜茜的背。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安慰欧阳茜茜,还是安抚她自己焦虑的心,说完这一句,孙恬长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人如同雕塑般,愣愣的站在门前,一言不发。
而房间内,贺兰雪身上的华光渐渐将安宁完全笼罩。而后,小姑娘身形陡然恍惚了一下,变成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趴在安宁的胸口,蜷缩着身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
在安宁刺下那一刀的时候,整个世界便开始崩塌,明月的身影也自安宁眼前消失。
安宁感觉自己随着梦境的破碎,也碎成了一块块。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安宁的世界,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破碎的安宁,不断的往黑暗深处陷落,似乎没有尽头。
安宁知道这是神魂正在被吞噬,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陷落的速度猛然加快,整个世界再次被光明笼罩。
随着一声声急促的叮铃铃响,白光散去。
安宁愣愣的睁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而后弹坐而起,有些茫然左右四顾。
这是一间二十来个平米的卧室,装饰简约大气,又不失温馨。房间的灯光,是柔和的暖黄,墙壁,是带着条纹的白色无纺布墙纸。
房屋中间,是一张大床。大床右边有一个咖啡色实木衣柜,衣柜旁边是一处走廊,卫生间在那个位置。大床的左面,是一个落地窗,此时被窗帘遮挡,看不到外面。
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场景,让安宁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整个过程,叮铃声一直不曾间断,响个不停。
“老公,你在干嘛,把闹钟关掉行不行?”随着一身抱怨,走廊处咔嚓一声响,有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这一声呼喊,让安宁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的伸出手,按在了床头柜的闹钟上,那恼人的叮铃声才终于停止。
呼了口气,安宁将目光转到走廊处。一个披着睡袍的女人,双手不断的在脸上拍打着,从走廊拐角走了出来。
“老婆?”安宁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女人诧异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还掀开睡袍瞄了一眼,抬起头看着安宁:“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嘛?”
看到女人掀起浴袍,春光乍泄,安宁鼻尖一热,身体某处突然膨胀了。咽了口唾沫,安宁干笑两声,不知道如何回话。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熟悉,她一直刻印在安宁的脑海深处,让安宁无法忘怀。她是安宁的妻子,章小瑜。
发生了什么呢?怎么脑海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昨晚自己做了个奇怪而真实的梦。梦见自己死了,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章小瑜走过来,探过身子,嘴角泛起一丝坏笑,两手一伸,搭在了安宁的肩膀上,凑过来在安宁嘴唇上吻了一口。
“才刚醒,又不老实!”她推开安宁,白嫩的小手隔着被子往安宁某个部位微微一按。
“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安宁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用凉水冲了一把脸,安宁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再次陷入了恍惚。那是一张沧桑的脸,属于一个历经世事的三十多岁男人。
摸了一把下巴的短须,安宁伸手狠狠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随后,捂着脸,安宁愣了。
“哪里才是梦呢?我这是怎么了?”使劲甩了甩头,安宁这才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章小瑜正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似乎感觉到安宁的靠近,头也没转的认真忙碌着,嘴里不忘唠叨:“快去洗漱,我帮你把要穿的衣服放这了。等会我去做早餐,你把女儿叫起来洗漱!”
安宁微笑着,走到妻子身后,把手环在了她的腰上,轻声呢喃:“老婆,我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