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语命阿绵教导鲁大脚催化曲,阿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鲁大脚却是毫无进展,反而弄坏了瑶琴,再教《万花决》心法,鲁大脚毫无内功根基,也是一塌糊涂。
阿绵道:“看到的亭子楹联么?漫言花落早,只是叶生迟。这是《万花决》总纲,领悟这两句才能入门。”
鲁大脚道:“无非是花花草草,春生秋枯,很普通啊!”
阿绵道:“简直对牛弹琴!”
“也不对!”
“怎么,你还不服气?”
鲁大脚若有所思道:“牛比我强些!起码不会糟蹋了乐器!”
阿绵哭笑不得:“抚琴不成,内功不会。这你如何做的万花弟子?任你口灿莲花,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挂个名算了,只要能自由出入万花谷,看看阿绵,我就心满意足了。”
“呸!油嘴滑舌!”
“哦!今天牡丹油吃多了,确实满嘴油滑!不过口气却是香喷喷的。”
鲁大脚说着就对着阿绵哈气。
阿绵连忙逃走,鲁大脚在后边追赶。两人打闹一番,声响山谷!
忽然阿绵大悟,道:“反正我们二人同时抚琴,只要你装模作样,也能含混过关!”
鲁大脚大喜道:“谢天谢地谢阿绵!”
灵玉女真的玉真观在修文坊,这里土坡高低起伏,古树参天,紧邻的晋王行馆也是茂林修竹、亭台楼榭,晋王的“云栖园”是洛阳有名的精致。晋王能文善词,好结交天下名士,行馆常客居各派文坛士子。灵玉女真喜欢文采风流的儒雅之,常召道人、高僧、文士会聚,钟磬梵歌,道乐玄理,文人所好。灵玉女真本是公主,身份尊贵。翠云峰上清宫的观主玄机真人、白马寺的高僧竺法兰、嵩阳书院的山长司马煦常出入玉真观皆能出入皇宫的僧道领袖。洛阳士子无不攀附,每日皆有无数文士拜谒投贴。
鲁大脚将阿绵培植成功的几盆“娇容三变”献于玉真观,只是此花花期较晚,还须阿绵的催花术,还须为之演示。灵玉真人命二人就在玉真观为之培育牡丹。灵玉女真的道观除了修文坊玉真观,还有洛南修业坊宏道观,其他终南山别馆、嵩山秋山居、邙山碧树园等,倒是不常在此,二人得以安静配置牡丹。唯有隔壁晋王行馆客居一位风神俊朗、谈吐风雅的公子,自称河北风过庭,数次来拜不遇,流诗而归。
某日夜,忽然偃师缑氏花匠送来几十盆芍药,红、黄、紫、白摆于客室,红者有冠群芳、醉西施、渑池红、素妆残、浅妆匀、拟香英、缕金囊、怨春红等;黄者有御衣黄、道妆成、妒鹅黄等;紫者有宝妆成、叠香英、蘸金香等;白者有晓妆新、试梅妆、银含棱等。又有女真随身婢女为之布置宴客厅,一时笔墨纸砚、美酒佳肴、各色乐器琳琅满目,最后点上苏合香静悄悄退去。缑氏后厨在玉真观厨房则开始制作芍药花粥、花饼、花羹、花酒、花煎、花茶……忙碌一片。
灵玉真人回到玉真观,众文士纷至沓来。鲁大脚将别馆风过庭的留诗递给灵玉女真身边的女侍者。
那女侍者读道:“独坐晋王馆,繁阴昼不开。空烟迷雨色,萧飒望中来。翳翳昏垫苦,沉沉忧恨催。清冷慰,白酒盈吾杯。吟咏思管乐,斯人已成灰。”
灵玉女真道:“足足等我一个多月,亏他有这份心思。阿绵你们送一盆芍药花过去。”
两人领命。
晋王馆与玉真观隔着一道院墙,如今开了拱门,方便灵玉女真游览晋王馆园景。
阿绵悄悄道:“多是缑氏芍药园王品,万花谷千金求购不得,他却竟是尽数送来灵玉女真。”
鲁大脚道:“灵玉女真美得跟天仙似得,当然那么多人追捧。”
晋阳王家王涣之、华阴杨家杨逸飞、偃师缑家缑谦玉、河北风过庭、嵩山铁剑派少门主郭涧等落座赏花,谈玄论道,无非是自比高山青松,幽谷云影,高谈如何超越尘世,怡养情性。
灵玉女真道:“夏帝相命武罗伯植芍药于后苑,历经千年而成首阳山芍药,于牡丹凋零后盛开,冠绝群芳。诸位!不有佳咏,何伸雅怀?”
众人饮酒比论诗。
缑谦玉诗云:“雨残红芍药,风落紫樱桃。巢燕衔泥疾,檐虫挂网高。闲思春谷事,转觉宦途劳。”
王涣之诗云:“无人开口共谁语,有酒回头还自倾。醉对数丛红芍药,渴尝一碗绿昌明。春归似遣莺留语,好住园林三两声。”
风过庭云:“家家有芍药,不妨至温柔。温柔一同女,红笑笑不休。月娥双双下,楚艳枝枝浮。洞里逢仙人,绰约青宵游。”
杨逸飞云:“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翦刻彤云片,开张赤霞裹。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受露色低迷,向人娇婀娜。”
……
缑谦玉道:“河东名士风过庭最善西域疏勒乐,正客居晋王馆,可唤来助兴。”
灵玉女真问:“河东风氏,名门否?”
杨逸飞道:“潼关北有层阜巍然独秀,孤峙河阳,是为风陵渡。轩辕黄帝梦大风吹天下尘垢之象,访贤解州得风后为相,善伏羲之道,因八卦设九宫,著《兵法十三篇》定万民之竁,造指南车破蚩尤迷雾之术,后葬于风陵渡,今风氏皆其后人。风过庭任侠豪爽、多才多艺之名显于河东,一画千金,名士也!”
灵玉女真沉吟道:“既如此,唤他来。”
风过庭施施然来到,一袭白衣,风雅脱俗,举止落落大方,风姿孤傲。他所携曲项琵琶以逻逤檀为槽,镶嵌螺钿,温润如玉,光辉可鉴,正面捍拨处金缕红文蹙成双凤,生动传神,精美绝伦。风过庭以龙香柏木为拨,横抱琵琶奏曲《郁轮袍》,王涣之乃笛声相合。只见风过庭沉吟放拨插弦,拨若风雨,音律凄清,飘如云外,如泣如诉,如歌如吟,吁嘻悲呜,扣人心扉。一曲罢了,众人无不拊掌称赞。
灵玉真人道:“你看西墙,那幅《奏乐图》知道演奏的是何曲?”
风过庭看了一眼,答曰:“《霓裳羽衣曲》第三叠第一拍。”
郑经纶道:“风兄,如此确定?”
风过庭道:“一试便知。”
灵玉真人遂命众乐工当场演奏《霓裳羽衣曲》,果是第三叠第一拍。众乃心服口服!灵玉真人更是满脸笑意,十分欣赏风过庭才华横溢之气。
荥阳郑经纶道:“我可是听说风兄素来飞扬跳脱、机敏多情。闻河东郡守姬妾美貌,而自荐为郡府舍人,尝驱牛经后堂,郡守姬妾怒加诘责,风亟以诗谢云:‘素面倚栏钩,娇声出外头。若非是织女,何得问牵牛。’只是不知,后来风兄是入了红绡帐,还是被呵斥出去。”
众人大笑,风过庭一脸尴尬,风过庭道:“年少狷狂,常自反省。”
夜间月圆,鲁大脚准备到厨房偷点吃的,忽然晋王后苑拱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寓居晋王别馆的风过庭悄悄走进,向玉灵女真的清晖楼而去。
鲁大脚心想:这家伙色胆真肥,看我来个英雄抓贼。
楼下竟是未关门,风过庭径直上楼,鲁大脚闪身进入,却见一名女侍者正为风过庭指点登楼之径。鲁大脚这才明白,灵玉女真换人召唤风过庭,待要走时,女侍却下楼出外将门锁了。鲁大脚藏在楼梯下,叫苦不迭。
只听风过庭道:“芍药又称别离花,真人命人赏赐芍药,我心如死灰,已决离洛。未料又遭真人传唤。”
灵玉女真道:“今夜得传召之信,复温乎?这几日我会向礼部考司功举荐你。”
“风某拜谢真人。”
“叫我盈盈吧!”
忽而房间沉默半晌。
风过庭的声音道:“女真凡心偶炽,便是风某天大福分。但是相逢恨晚,风某已有意中人,誓将此生付与他。”
“她叫什么?人在哪里?”
“名曰夕夕,她已魂归故里,芳骨化为黄土。”
“你诗词音乐之中深情枉然,皆是因她?”
“莫以今日宠,忘却旧时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宫。花间弹曲、月夜对饮、镜前去妆、对窗画眉,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真是痴情好男儿。”
……
忽然风过庭大喝:“谁?”二楼走廊上一阵紧急的脚步声,风过庭破窗而出,接着是两人刀剑相交的声音,如同细雨敲窗。忽而双方落在院中,两名黑衣人闪出,三人合击。
“河北风氏虬梅剑法,咱们不是敌手!”
风过庭道:“尔束手就擒,向真人请罪,可饶你性命。”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银色软剑,变化多端,凌厉老辣。
三人转身就逃,风过庭紧紧追赶。
众人走远,清晖楼安静下来。这时通的一声,有人落在阁楼外廊上。灵玉女真道:“风郎折返乎?”
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道:“你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楼上传来灵玉女真娇咤之和打斗之声。
“持盈公主,自视奇高,数次却拒我千里之外,今夜你中了合欢散,越是动用真气,药效发挥得越快……”
鲁大脚捡起机弩,近距离突射,正中那黑衣男子后背。那男子被弩箭的劲力带得翻个跟头,灵玉女真长剑袭来,那黑衣男子负伤而去。
鲁大脚步入灵玉女真的香闺,迎面是两幅字: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淡淡苏合香沁人心脾。
帷帐之中灵玉女真探出头来:“怎么是你这个小滑头?给我倒杯茶来。”
鲁大脚连忙端了杯花茶来到床边,灵玉女真上身只有抹胸,酥胸半露,红绫百雀石榴纹锦被掩住了腰身,大半肌肤露在外边,肩动微微,双目迷离。
鲁大脚看呆了。
灵玉女真一口饮尽茶水,道:“你这小鬼头,看什么呢?”
这时窗外众多女侍登楼的声音,一边刀剑机弩声,为首者高呼:“女真无恙否?”
灵玉女真欠身道:“我没有事,守住楼外,不得有人靠近。”
她这一欠身,亵衣滑落,胴体展露无遗。
灵玉女真浅笑道:“若是让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鲁大脚道:“我也能吟诗作对!”
“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
鲁大脚道:“切瓜分客,横七盗,竖八刀。”
灵玉真,笑道:“虽然粗俗,却也算是有些急智歪才。”
鲁大脚大胆动手动脚。“嗬!小鬼头竟知云雨之事。……”
鲁大脚爬灵玉女真闺床胡天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