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异象,天狗吞日,顿时白昼化为黑夜。这便是邓陵谷为牧野铉谋划的最好时机。黑暗之中,牧野玙、王恢各率军冲杀出来。黑夜混乱之中,匈奴大乱,一众绣衣使护卫牧野铉向南突围而去。众人早有准备,猝然发难,匈奴大乱。
太岳派、河东长歌门、上党神铸门、太原王氏、吕梁派、五台山玄真观、管涔山飞马牧场、云中山公孙氏、芦芽山五虎断门刀、临汾五凤刀、系舟山乌金道人等潜伏六棱山山地。若论夜战突袭,这群江湖义士个个是混战高手。
天狗食日,天地昏暗,时机已到,郭公仲身先士卒,率太岳派弟子冲杀而去。
上党神铸门卤公儒道:“为万世而筚路蓝缕,不可使之困危于荆棘;为苍生抱薪而火,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
并州义士向匈奴乱兵冲去,杀声震天,前赴后继,碧血撒于疆场。悲平城,驱马入云中。阴山常晦雪,荒松无罢风。
匈奴左大且渠呼屠吾斯和屯头王须卜糜,负责东南方的突围,即使遭遇不明袭击,也拼尽全力唯独,天地渐复光明,愕然发现,包围圈中并无牧野铉的身影。这时句注军、马邑军已经轰然来源,而大单于的援兵却迟迟不至。
呼屠吾斯道:“我们的本部人马折损大半,若是再纠缠下去,怕是最后一点精锐也要葬送。兰氏的精锐还在马铺山养性蓄锐呢!”
须卜糜迟疑道:“大单于雄略八方,怎会如此放过秦人皇帝。”
呼屠吾斯“如今形势波谲云诡。代王那厮十分狡猾,在高柳塞踟蹰不前,其大将驻兵蔚城不来参战,燕王大军与乌桓数次交锋,不知作何阴谋?还有,我听说左大将薄胥堂并未拦截到北宫错!”
须卜糜道:“难道北宫错会北上漠南!”
“不错!大单于金帐之中怕是早就空了。”
须卜糜道:“力战至此,已经对得起大单于了,我们撤。”
众人入雁门,突围士卒尽数战死,牧野玙、张汤、王恢等仅以身免,其他将臣尽皆战死,恒山派以及并州义士死者过半。
句注军年轻的将领李息问:“圣上呢?”
牧野玙道:“天子有上天庇佑,必将安返洛都。”
牧野玙等退至雁门关,王恢守楼烦关。匈奴追杀至雁门关下,见雄关坚不可破,乃纵兵烧杀?水川,剧阳、繁畤等地为之一空,马邑地势平坦,唯东南有弥泽,百姓避于芦苇荡,匈奴襜褴王纵火,烟火蔽日,黎民逃出则为乱兵掠杀,不及逃者俱焚为焦炭。浑源幸得恒山派率民建堡御敌而保全,墨子邓陵谷列阵金沙滩,王陶县百姓皆避洪涛山中。丐帮东闾八荒率众保阴馆县之民,避于累头山。
龙门镖局的镖师们护卫暗镖来到桑乾镇。这时一个普通的小镇,大战之间,屡遭兵燹之灾,百姓流离,破败不堪。龙门镖局的百里长青的长子百里冲亲自押镖,跟随护镖的是龙门镖局的硬手,百里青山的首席大弟子关山,得枪法真传。总镖头狄坚,曾是朔方、关中、河东的万里追风客,名头仅次于朔方大侠。龙门镖局第一镖师郗无虑,本是茅津水匪,诨号铁臂螳螂客,败于百里青山,便归顺龙门镖局。
狄坚、郗无虑率镖师保护黑衣人。百里冲则自去寻水,他自破井之中提出水桶,却是腥臭无比,显然是井中有死尸,或许是投井自尽,或许是被人投尸,乱世最贱的便是人命。
百里冲道:“关师弟,我们去河中取水,烧些开水,再赶路。”
关山问:“大当家,我们这番保护的到底是谁?以至于我镖局的硬手全部出动。”
“事关国运,万勿轻谈。”
“声东击西之法,很高明么?”一个阴沉粗重的声音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桑乾镇的大路牌坊上站立一人,黄眉黄发,长须垂于胸前,双目碧油油的发光,手中拿着一根一丈七尺长的黝黑铁杖,身形雄壮,威风凛凛。
百里冲道:“我龙门镖局的潜踪蹑迹之法,天下无双,能够识破者,唯有匈奴武尊赫提拉。”
赫提拉:“虎父无犬子,百里青山的威名我也曾听说,憾未交手尔。”
赫提拉纵身落地,忽然双臂伸张,大吼一声,整条长街的路面青石飞起,方圆五十步内屋舍尽被冲击,瓦片齐飞,窗扇折飞,化为碎片。百里冲、关山、郗无虑、狄坚尽皆后退,劲风扑面,几乎不能呼吸,耳根发麻,耳朵轰鸣,胸口气血翻涌,险些踉跄倒地。
百里冲道:“武尊神功果然非同凡响!”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蝼蚁之辈岂知武道之深邃!”
赫提拉已到黑衣人身旁,左手一挥,黑衣人的长袍化作碎片飞去,露出牧野铉的帝服。
“堂堂匜朝皇帝,竟然潜藏行迹,如同过街老鼠,有趣!有趣!”
牧野铉傲然不动。赫提拉忽觉不对,右手一弹,牧野铉面具滑落,那人虽然与牧野铉十分相似,却不是牧野铉。
“你不是牧野铉?”
“你与朕见过几次面,何以不肯下跪?”
“你这并非易容之术,看来是天生相似,中土真是多奇事也!”
“哈哈!不错!我只是一个影子。”
赫提拉大怒,飞起一脚踹死那影子武士,撞破石墙,化作一滩肉泥。
百里冲等围攻赫提拉,百里冲和关山的长枪、狄坚的腿功、郗无虑的铁臂同时发作,纵是匈奴武尊,也不得不提神应对。赫提拉内力雄浑,铁杖精妙,出招必杀一人,十招过后,龙门镖局尽皆倒地,唯有百里冲和狄坚强自支撑。
赫提拉一掌推出,将狄坚抛入桑乾河,右手铁杖打断百里冲的双腿。
赫提拉以青铜器煮水,悠然道:“这是青铜甗,胹祭之圣器,下层为鬲以烧水的,上层为甑以蒸食,中间以篦子隔开。正缺少人头蒸煮,以祭祀鬼神。”
百里冲道:“怎样死,有何分别?我死于国难,对得起天地君父,死而无憾。”
“秦人之死,全尸土葬,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你不想回到洛阳么?”
百里冲笑道:“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送賷。吾葬具岂不备邪?至于入土否,有何分别。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
赫提拉铁杖一挥砍下百里冲的头颅,道:“如此血勇好男儿,大好头颅正是我骷髅铁杖的最好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