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剑不明白这书生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他心跳已加快,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好像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一样。不愿与对方对视下去,唐小剑也学着李棠的模样,对书生作揖施礼。
书生微微一笑,问道:“你们都是扬州城的人吗?”
李棠点头道:“我们都是。”
“刚才可看见了一个白衣剑客?”
李棠不愧是老江湖,经验丰富,想起了刚才白衣剑客和唐小剑单独聊过,不敢冒失的回答,于是朝唐小剑看去。
“见过。”唐小剑马上说道:“那可是一个高手,他救了我们大家!”
唐小剑不打算隐瞒,书生如果继续往前走,也能看见深渊蝰蛇出现过的战场,那些大坑和碎石,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书生作为天罚殿的某个首领,肯定能看出来碎石是深渊蝰蛇的尸体。如果隐瞒,只会让他起疑。
书生轻声道:“说下去。”
唐小剑说道:“我们被一条大蝰蛇袭击,幸好那位白衣剑客出现的及时,一剑斩杀了大蝰蛇。”
“这世道真是不太平,连扬州城这种富饶之地居然都出现了蝰蛇这种妖物。”书生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望着唐小剑说道:“你很感激他吧?”
唐小剑强装着自然,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当然感激,没有他我们恐怕都被蝰蛇杀死了!我们都很感激他!”
“那你们运气还算不错。”书生将折扇撑开,轻轻摇着,道:“那个救你们的白衣剑客,远比蝰蛇要可怕得多。”
“啊?”唐小剑故作惊讶。
“你们记住,真正的邪魔,往往是你们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书生收敛笑容,问道:“告诉我,他往哪边走了?”
“难道他是妖怪!”唐小剑一副害怕的样子,侧过身子往落彩崖的方向指去:“崖边有一座吊桥,他杀了蝰蛇之后,就过桥了。”
书生又朝李棠望去,问道:“你们都看清了吗?”
李棠认真的说道:“他的确是过桥了。”
杜植也附和道:“我也看见了,那人走的速度很快!”
虽然不知道唐小剑为何要说谎,但李杜二家的人都是被唐小剑所救,此时没有谁发出其他的声音。再说,他们也都听出了书生的语气虽然和气,实则对白衣剑客不善。可白衣剑客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也不愿白衣剑客遇到危险。
“很好。”书生又微微一笑,说道:“十州大地的亿万民众都需得与天罚殿合作,唯有如此,才能荡清邪魔妖道,天下太平。”
李棠又朝书生一拜。
书生转身回到圆辇中,折扇猛地一收,似乎在自语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师尊说你是只大鸟,但无论你多大,飞的多快多高,终究逃不出我萧玉祁的手掌心!”
书生不再朝唐小剑他们望去,在圆辇中坐下,道:“加速前进。”
灰色的薄雾被夜色取代,天罚殿众人顿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玉祁……”唐小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书生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心里生出一种感觉,总觉得往后还会和这个人再见面。或许因为自己也是天罚殿针对的目标,而萧玉祁又是天罚殿的某个首领,所以会生出这种强烈的感觉。
萧玉祁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却如一波镜湖般深不可测,唐小剑隐隐有些为白衣剑客担心。
……
黎明,破晓。
落彩崖下的峡谷中,飘荡着一支红色羽毛。偌大的峡谷,一支羽毛根本无法吸引任何生命体的注意,但就算是站在崖边的人朝下望去,都能清晰的看见这支羽毛。
因为这是一支巨大的羽毛。
仔细看去,会发现原来羽毛上坐着一个人。羽毛不是随意的在空中飘荡,而是受到人的支配,是载人的仙器。
驾驭红色羽毛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的女人,这女人头发的造型很夸张,看上去像是一棵梧桐,上面戴着凤凰形状的发簪。不多不少,正好九个,和她的名号相符。
此女号九凤子。
“扬州城有浓密的仙力骤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难不成就是渊龙宗和墨狐宗这两个小仙宗开战?广寒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家人都已经不能和睦相处了,这是衰败之兆。”
九凤子一路念念叨叨,忽上忽下想要飞出峡谷,她绕着吊桥飞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什么,操控着羽毛极速下落。
峡谷一侧的某处山腰上,一个少女躺在碎石堆里,浑身是灰尘,鹅黄色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灰色。
九凤子脚踏羽毛悬停在半空中,和山腰保持水平,她朝少女望去,眼中有些好奇,一步迈上了山腰。
“看样子至少摔下来一个晚上了,还真是命大,若是掉进谷底,就算摔不死夜里也得被野兽给吃了。”
九凤子将手搭在李汶娇的脉搏上,自语道:“很好,还活着。出来一趟,能救个人也还算不错。”
做了救人的决定,九凤子不再多想,手掌从头到脚往李汶娇的身体上一抹,顿时一道红光在李汶娇的身体表面浮现。九凤子在李汶娇身旁打坐,手中结印,朝李汶娇的头上一指,一道红光便在李汶娇眼前炸开。九凤子再伸出手,按住李汶娇的额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息过去,两息过去,三息过去……
九凤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她神情变得很凝重,伸出双手在李汶娇的身体上来回抚摸,像个贪婪的老色鬼般不放过少女任何一寸肌肤。
最后,她的嘴唇颤抖起来。
“先天开脉,居然是先天开脉体质!”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九凤子又在李汶娇的身体上一阵抚摸。
“果然是先天开脉体质!这样的人百年难得一遇,一出生便是开脉境,只要有仙缘,就能比同龄人早早的踏上仙途!”想到这里,九凤子又有些落寞,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啊!这女孩的父母肯定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修仙者,没有发现她的体质,真是把她给耽误了。”
九凤子站起来,激动的来回度着步,从山腰和羽毛上来回走着,模样有些滑稽。
“没事的,没事的,她也还小,在我的亲自调教下,也不会落于平庸!哈哈哈,广寒宗看来真的是气数已尽,自己的地盘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居然都没有发现,被我曜阳宗浮青山捡了个漏,我这一趟出来的值啊!”
“咳咳,要淡定。”九凤子脸上挂满笑容,伸出手整了整发型,假咳了两声,将李汶娇抱起走上羽毛。
红色羽毛一飞冲天,刹那间隐入了白云之中,吊桥下还回荡着九凤子的笑语。
“好徒儿,随为师去修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