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带着仇恨的魔剑,在看见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所导致的结果必然是,不死不休。
但大河剑能够钉入匡意的后颈,已是将这种仇恨发挥到了极致。
再难寸进。
匡意仰天怒吼一声,唐小剑和大河剑都被震开。
鲜血从匡意的后颈处飚射而出。
血,
是红色的。
匡意似乎还属于人类。
但红色的血液里,却泛着星星点点的金芒。
这似乎又和人的特征完全不同。
匡意从坑中跃起,落到了坑的边缘,反手捂住后颈的伤口,眼睛中的红芒忽闪忽闪,鲜血渐渐地被止住。
唐小剑朝流飞云看了一眼,叹道:“这下就不好玩了,这个怪物比我还能抗击打。”
流飞云带着面纱,眉头紧锁,道:“快想办法。”
唐小剑果断的说道:“没办法了。在他的面前,你的美色都毫无意义。”
“别扯犊子。”
“要打败他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什么?”
“我们俩都升级。要么你入圣,要么我练成黄金剑。”
“屁话。我要入圣了,直接就去找虞轻舟了。”
“所以……你走吧,这里我来。”
流飞云沉默了。
两人来之前曾争论过这个问题。若是唐小剑挡不住了,就要流飞云先走。但流飞云并没有答应。
“我虽然弄不死他,但他要弄死我也很难,这里我可以多拖一会。”唐小剑认真的说道:“宗门其他的地方更需要你,你就当是……帮我赎罪,多救点人吧……”
流飞云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
但他没有思考多久,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他实施唐小剑的计划,是因为他认为唐小剑是对的。
更是相信,匡意虽然厉害,但要真正打垮唐小剑,却不是那么容易。
他望了望宗门唯一的那座山,又看了看另一边灵力澎湃而杂乱平底,身影渐渐地消失的无形。
山下。
一张茶桌,三杯茶。
曜阳子朝山顶望了一眼,道:“千须的阵法的确厉害,看似只是影响了镇龙山,但其实力量笼罩了整个宗门,渊龙宗的人实力都增强了。”
虞轻舟说道:“最重要的是,阵法持续的时间太长,千须的灵力充沛,难以想象。若是入圣,灵力化仙力,成圣后的.asxs.便非常高了。”
曜阳子问道:“第一主使可知千须是否摸到了那个门槛?”
虞轻舟道:“千须的岁数大我太多太多,他的寿元一直在透支。如果还不能入圣,他便活不长了。”
言毕,虞轻舟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然后站了起来,朗声道:“千须老祖,这渊龙宗真正的主人是你,你就忍心看着宗门覆灭?”
山上并没有声音回应。
虞轻舟也不恼,显得很耐心,很平静:“你知道的,你撑不了多久了。”
下一刻,终于有声音从山上传了下来。
“渊龙宗的主人,永远都只能是广寒真君。我,不过只是一个护宗人。”
“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在保护宗门,而是将宗门拉进了战火。”
“天罚殿一向都是如此,能把乌鸦说成白的。”
“看来你对天罚殿成见很深。”
“以前没有。但今日之事,倒是看得透彻。”
虞轻舟轻笑了几声,道:“唐小剑和流三十二,都是异端。”
千须的声音加重了些,甚至出现了许多层次,依附在绕山的藤蔓之中,仿佛每根藤蔓上都有一张嘴,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
但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我所看见的,是企图灭宗的敌人。”
虞轻舟道:“那就没得谈了?”
“事情已经做了,还何必谈?”
“哪怕明知会失败?”
“我在书阁看了近百年的书,书中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故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是为义,或是为勇。人之一生,恪守本心,顺其心意,坦然之。”
“明白了。”虞轻舟双手负后,没有坐下。她的神情虽然沉稳,但五官依然显得很年轻,像是一个老气横秋的少年。
他微仰起头,平静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火热。
似乎,准备出手。
他若出手,这座阵是否还撑得住?
一个执法者快步跑到了茶桌前,先是对两位圣人施礼,然后对着赵巫山抱拳道:“赵主使,有五个厉害的人杀进了我们的战圈,我们损失惨重。
赵巫山放下茶杯,道:“我现在就过去。”
“还是让我去吧!”曜阳子抢先站起来,道:“那五个人一定是从山上下来的,都是我的老朋友了。”
赵巫山连忙站起来,道:“既然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几个人,由圣主您出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第一主使都要动手了,我岂能闲着。”曜阳子对赵巫山笑了笑,道:“赵主使你是帅才,指挥就好。”
“圣主过奖。”
曜阳子侧过身,向前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化成了一团火球,瞬息间便飘向远方,成为一个拇指大小的光点。
与此同时,虞轻舟也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她的人便走上了半空中,像是脚下有一个看不见的阶梯。
每向前一步,她便升上空中数丈,脚下飞出一群蝴蝶。
十步过后,她已到达了半山腰,脚下的蝴蝶越来越多。
蝴蝶扇动着翅膀,天空中飘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些光芒似乎和千须老祖的阵法像似,落在了李千城、魏敏、骆岱以及更远处的执法者身上。被光芒洗礼之后的他们,战斗力似乎变强了许多。
虞轻舟出手,便是和千须老祖比阵。
骆岱原本正处处被法狂压制着,虽然没有被击败,但极为被动,和他往常猖狂的战斗方式比起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但接收到虞轻舟阵法的力量后,他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激动,热血。
力量在血液里沸腾,每一个战斗细胞都在尖叫。
就连他手中的骨鞭,
都仿佛活了起来。
像一条能够遮天蔽日的大蛇。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嘴角露出残忍的笑。
镇龙老祖又如何?
广寒宗的第一战将又如何?
现在就是你的死期!
骆岱双眼一扩,将手中的骨鞭朝法狂甩去。
在虞轻舟的力量加持下,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比以往至少增强了两倍。
这样的力量增幅,足以让他战胜法狂。
他感到无比兴奋!
然而,他的双眼依然睁的大大的,仿佛扩大后便无法再收回来。
配合着这样的表情,他的情绪应该是心惊。
但又却不是心惊。
而是心痛。
他缓缓地垂下头,看见一根尖尖的东西从自己的胸口传了出来。
尖锐处,泛着绿光。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可为什么,
之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胸口的匕首狠狠一绞,骆岱听见了心脏在胸腔内破碎的声音,他已无法回过头去看那个杀死自己的人一眼。
其实就算他能够回头,也只能看见一对眼睛。
因为那个人,
用一张薄薄的面纱,
遮住了一张最美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