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阎罗咒一出,河边升腾而起的不再是死亡的气息,就是实实在在的死亡!
七杀分身立在那里,仿佛自燃般冒着黑焰,一道道力量以他们为中心散发出去,那种力量不但看得见,也听得见,仿佛摄人心魄的音浪。
唐小剑捂住了耳朵。
邱云还单膝跪下。
邱紫雾和如诗如画吐血倒下,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就连撑得最久的百里踏雪也双膝着地,握着银蛇剑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
看着百里踏雪的样子,主杀的声音依然有些惊讶:“现在你要死了,但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的强大超乎我的想象,你的确是广寒宗新生代中最强的好苗子。很可惜,你不是我烈阳顶的人。”
百里踏雪的身体也开始发抖,脸色已如同他的声音那般,仿若天山之巅最苍凉的雪,他咬着牙,依然倔强。
“我还……没有倒下……”
主杀动了,走到了百里踏雪的面前,一掌朝他的脑袋拍了下去。
“我送你。”
银光一闪。
出乎主杀意料的,百里踏雪居然从冰里拔出了剑,横档在面前。
主杀一掌拍到了银蛇剑上。
“啪!”
两人之间炸出一道剧烈的气流,百里踏雪仰面狂喷,鲜血如注。他向后栽飞出去,落在冰河上,将冰河砸出一个窟窿,沉入河中。
在下水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变得模糊,隐隐约只听得见如诗如画哭泣般的呼喊声。
“公子——”
他的眼睛依然睁着,看见的是一片蓝汪汪的河水,水中有几道黑影在摇晃,那是冰河上向他走来的七杀分身。猩红的血液从嘴中流出来,鼻腔和嘴中的血腥味让他感到极度厌恶,他想再换件衣服,却已没有了力气。
意识渐渐模糊,眼睛疲惫的眨着,却仍倔强的不愿闭上。
蓝色的河水,红色的血水,融合成了一团,开始旋转,变得混沌,最终成为了没有任何光明的黑暗。
一霎风拂过。
可河水里,哪来的风?
仿佛被风唤醒,黑暗的世界重现光明。大河不再是大河,苍穹似乎也不再是苍穹,只有一片全是残壁乱瓦的废墟。
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狂奔着,她们似乎跑了很久很久,女人的步伐变得紊乱,小男孩已没有了力气,几乎是被女人拖着在走。
“妈妈,妈妈,我跑不动了。”
女人很美,尽管长发已被汗湿和脸黏在一起,但只看见她的眼睛,就会觉得周遭的事物都在刹那间失去了颜色。小男孩也很漂亮,若不是男孩的装扮,一眼根本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完全继承了母亲优秀的基因。
“跑不动了,妈妈背你。”女人在男孩前面蹲下。
“不,妈妈背我,妈妈也会跑不动的。”
“那怎么办?”
“妈妈你自己跑吧,我知道那些人是来抓我的。”
“胡说!妈妈怎会丢下你,快上来!”
男孩向后退去,倔强的说道:“我不要拖累妈妈!”男孩向四周张望,看见了一间破房前有一口枯井。他跑到井口前,向下望去,道:“妈妈,这口井是干的,我们可以躲在里面。”
还没等女人做出决定,男孩便爬了进去。女人跑过来一看,里面的确还可以藏人,刚要下井之时,身后已传来阵阵马蹄声,烟尘滚滚。
“杀了她!杀了她们!”
当前一骑高喝一声,所有的铁骑都狂奔过来,将这口枯井给围住。女人只知逃无可逃,纵身扑倒,用身体堵住井口。追杀者们没有多说,一刀一刀砍在女人的背上。
男孩待在井底,仰头望着上面,耳边传来刀刃砍在母亲身上那种仿佛剁骨头般难听的声音,却没有听见母亲发出一声呼喊。
井边的追杀者们都呆住了,女人的身体已被砍的稀烂,脚断了,脑袋的骨头也碎了,身上已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但她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抱着井口。
也许是敬畏,井边的人都停下手来,直到首领残忍的喊了一句“砍掉他的手!”追杀者们才再次挥起刀。
男孩听见了这句话,大声的哭了起来。
一滴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更多的血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衣服。
他知道这是母亲的血,他突然越发的害怕起来。他将衣服脱掉,用衣服将脸上的血擦干,用手指抠着眼球,为了让眼睛里的血流出来,他险些把眼球给抠出来。他很爱母亲,也知道母亲很爱他,但他明白,母亲的血当然要在母亲的身体里,怎能流出来?怎能流进他的眼睛里?他开始觉得恶心,这种滋味让他觉得更加恐惧。
“妈妈!”
男孩大喊了一声,在极度的恐惧下晕倒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男孩发觉自己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男人戴着斗笠,正背着他翻山前行,他小小的眼睛看见,男人腰间握着一把大刀,刀上还有黑红色的血。
男孩没有看见男人的脸,却已经知道了男人是谁。
“叔叔。”
“小公子你醒了。”
“叔叔,妈妈呢?”
“夫人死了。”男人说的很直接,很坚决,似乎没有把男孩当成一个小孩。
“妈妈在哪。”
已经知道了妈妈的死讯,却还问妈妈在哪,这就像是小孩子不愿接受残酷事实的胡闹,但男人却回答的很认真:“我把她放进了井里,烧了。”
男孩却没有再哭,而是问了一句让男人都有些诧异的话:“叔叔,你回头看看,我眼里还有血吗?”
男人停下来,回头望去,摇头道:“没有。”
男孩似乎松了口气,又问道:“叔叔,你会为妈妈报仇吗?”
男人继续向前走去,道:“我会陪着小公子你长大。小公子如果想为夫人报仇,我会帮你。小公子如果只想平安度过自己的一生,我会陪你。”
“好……那就等我长大再说吧。”男孩闭上眼睛,似乎还想继续睡,但又马上睁开,道:“叔叔,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小公子要我做什么,吩咐就好。”
“把你刀上的血擦了,我觉得……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