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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怕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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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欢舔了舔干燥的唇, 诚挚道:“我知道你喜欢项黎, 但是他心里却只有阮二小姐,你这样痴痴地喜欢他,除了让自己心伤之外, 能得到什么呢?活人怎么可能争过死人。阮二小姐死了, 她就是永远悬在天际的一抹皎洁明月,而你默默跟在项黎身边一辈子, 也不过就是个婢女、是个双手沾血的冷血武器罢了。如果是我,我就离开他, 叫他想着念着去……若他一点想念也没有,那么这样的人,你离开了也不必后悔, 不是么。”

素朱终于将头转了过来,默然地盯着她。

顾时欢忙连连摆手, 挫败道:“哎, 我真的不是在策反你,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罢了。你如果想离开,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你开口,我们一定会拼命帮你逃掉, 就当偿还你的恩情。”

素朱的表情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不会离开殿下。”

这几个字,轻而坚决,顾时欢突然有种“果然如此”之感,也许她从心底里也没指望素朱会听进去。

素朱又道:“昔日我求殿下留你一命, 今日你也留了我一命,我们已经扯平,我不需要你回报恩情。”

顾时欢一怔:“素朱姑娘……”

素朱却是两眼一闭,假寐去了。

*****

这次的出逃很顺利,沈云琛在半路上就放了信,让人前来接应。等接应的人来了,沈云琛方停下来,将素朱脱臼的胳膊接上,把她放出了马车。

在送素朱出去的时候,顾时欢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素朱顿了一下,似是听到了,但是没有回答,径直跳了下去。

项黎的车马一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紧密跟随着,这时也停了下来,项黎亲自下马,将素朱接了回来。

两边的人马没有在这时候交锋的打算,因而人质奉还后,一方继续向前,一方调转回去,动作迅速而利落。

片刻后,小小的林道又恢复先前的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回去的路上,顾时欢眼睛酸酸的,蜷在马车角落里,沉默着发呆。

沈云琛将驾马车的活交给了其他人,矮身钻入车厢里,看到她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整个人顿了一瞬,便冲上去拥住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顾时欢有小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慢慢慢慢地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终于忍不住呜呜哭道:“我、我被项黎掳走了这么多天,我……我会连累你吗?”

正所谓人言可畏,她被敌国太子掳走数日之事一旦传出去,就算她与项黎一清二白也说不清了,不知在坊间会流传出多少污秽不堪的版本,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借着这件事来攻击沈云琛。

若是这样,沈顺和会放过她吗?天下人会放过她吗?

沈云琛若执意护她,会遭受多少口诛笔伐?

在项黎的太子别院时,她一心想回来,可是真的回来了,她却想退缩。

或许她永远“失踪”才是最好的结局。

沈云琛听得心一紧,全身都僵住了,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得攥成了拳,眸子也眯了起来,只是语气仍竭力保持着平稳,连声调都是叫人安心的:“你在乱想什么,不会的,你怎么会连累我。是我没用,来迟了这么久。”

他用劲用得发白的双拳渐渐松开,一点点地将顾时欢完全揽进怀里。

马车外是一望无际的墨黑色的夜,耳边只有整齐的马蹄声和风隔着马车窗子呼啸而过的声音。他们正乘着暗夜和风声往月兰赶去,这本该是趟圆满的归家之旅。

可是沈云琛却像被人在心口戳了无数把刀,刀刀见血,毫不留情。

“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在发现你失踪的时候,我就谎称将你送去了天心镇,月兰的兵都是我的亲兵,不会有人怀疑的。知道你失踪的人只有元叔、元青和车外的这队亲信,他们绝不会泄露出去。”沈云琛的嘴里就像含着刀子,只要开口就会被割伤,因而一字一句都说得格外艰难,声音嘶哑得像破损的风箱,眼神却狠戾得叫人害怕——

“至于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时欢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熟悉气息,听他说这件事八成能瞒下来,心里才总算渐渐安定下来,把眼泪胡乱地蹭在他衣襟上,哼哼道:“其实我也没怎么受欺负,还是多亏了项黎身边的那位素朱姑娘。而且,我还在西庆遇上了一位‘故人’,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沈云琛却是心念一震,将精力全放在了第一句话上——

没怎么受“欺负”,是没怎么受什么“欺负”?

他迟疑着,想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有顺着这句话追问下去,怕触及可能存在的伤口。

见他沉默不语,顾时欢反倒没心思卖关子了,只是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惩罚他不配合自己,便自顾自地说起了这些天的经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之前的胆战心惊如今便成了还算惊险的经历,因此顾时欢说得轻快,脸上甚至带了笑,一点点地说起项黎是怎么有情既无情,素朱是怎么钟情又痴情,花无裳是怎么令人刮目相看,自己又是如何周旋在这几人之间……

她看不到,一室黑暗里,沈云琛的脸上也渐渐浮起笑意。

“娇娇、娇娇……”他像在呓语一般喊她的名字。

顾时欢抱紧他:“嗯?”

沈云琛一字一句道:“我来迟了,你保护了自己。”

顾时欢一怔,摇头:“你没有来迟!今天晚上要不是你出现了,我肯定会被抓回去,这次被抓回去,我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沈云琛却摇头:“我该来得更早些。”

顾时欢也摇头,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他这无谓的自责不是她此时三两句话就能打消的,终是什么也没说,柔柔地靠在他怀中,安静又安心地睡了。

天光乍亮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大昱,却并没有回月兰的主营地,而是来到了天心镇。

做戏自然要做个全套,既然已经谎称顾时欢住在天心镇,那么要将她接回营地,自然不能从西庆的方向接回去,而是得从天心镇的方向接回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

“来月兰这么久了,你一直闷在营地里,恐怕闷坏了吧?今天正好碰上天心镇赶集,我陪你好好逛逛,明天再回去。”

听沈云琛这么一说,顾时欢登时笑靥如花,又嘟着嘴委屈:“其实我一直想来天心镇玩一玩的,可是看你平日里那么忙,我就不忍心任性了……”

沈云琛心头软成一片,摸着她的脑袋便将她往怀里拉,轻叹:“傻姑娘。”

顾时欢哼笑:“我才不傻……”

也算他们赶巧,正碰上五天一次的赶集日,赶集日比往常热闹许多,不但天心镇的人们走出家门,走上街头,连周边镇子的人也会来天心镇赶集。

农人担着一担担新鲜的菜、小商贩摆弄着一摊子脂粉花簪,甚至周边镇子里的人也来天心镇赶集,街上四处都是叫卖声,简直热闹非凡。

这热闹自然比不得京城,但是对于在营地待了几个月的顾时欢来说,已经足够新奇好玩了。在这里,她不必像在营地里一样注意言行,此时就像天心镇的其他小姑娘一样,牵着沈云琛的手,在街上走着笑着,四处看着。

“前面好像有个首饰摊,我要去看看!”顾时欢眼前一亮。

其实她所需要的东西,沈云琛都会派人从周围的几个大州城采买回来,因此根本用不上小摊上的劣质首饰,但是姑娘家总是格外偏爱首饰,纵是用不上也喜欢瞧上一瞧。

沈云琛眼底带笑,被她拉着飞快地往前面的首饰摊走过去。

“阿琛,你看这个耳环好别致呀,上面有只玉兔。”顾时欢来到摊子前,拿起一双耳环打量。这玉兔一看就不是真玉,但是看着挺可爱讨巧。

沈云琛见她喜欢,二话不说便掏出了钱袋子:“店家,这对耳环我要了。”

店家低着头,从余光里接过沈云琛的钱袋子,也不说多少钱,只从里面拿出了最小的一块碎银子,又从自己的摊位里面拿出所有的铜板,全倒入沈云琛的钱袋子里面,最后束紧了口袋,恭敬地递回给他。

全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顾时欢只当着店家是个古怪的哑巴,因此也没将他奇怪的举动放在心上,收起耳环便准备走。

沈云琛却立住不动:“抬起头来。”

天心镇是边防重镇,常有重兵把守,即便如此,仍有西庆或北漠的士兵想借机混入此处,因此他的心里总是怀着几分提防。

那店家却仍旧没有抬头,只是张嘴“啊啊啊”地叫唤了几声,看来真是个哑巴。

沈云琛仍道:“既然能听到我说话,为何不抬头。”

他双眸微敛,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砰——”摊子的侧前方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云琛疑是同伙来了,飞快地出掌,扣住店家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侧前方传来声响的那人往这边飞奔而来:“殿下不要!他是顾三少爷!”

顾时欢大震,这声音……

饶是沈云琛也怔了怔,这店家也在他的压迫下抬起了头,正是顾三少爷顾时光,而飞奔而来的人,则是与之私奔的玉盘。她是来给顾时光送饭的,如今饭全撒在地上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沈云琛立马松了手。

顾时欢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人,顾时光的模样与之前好似没什么改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更成熟了,再不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而玉盘,她的肚子又大又圆,算起来,这孩子该出生了……

玉盘先是紧张地查看了一番顾时光,顾时光摇头,柔声道:“我没事。”

她放下了心,这才向顾时欢看过去,一双眼睛都红了,眼泪夺眶而出:“夫人……”

顾时欢怔怔道:“玉盘……”

*****

一炷香的工夫,四人已从喧闹的街头来到了顾时光与玉盘的住处。

这是一方小院,与京城的顾府是云泥之别,但是放在天心镇,倒也是个不错的住所了。

顾时光之前并不想与他们相认,因而想装成哑巴混过去,结果被戳破了身份,现下也只好请他们回家坐坐。

玉盘对这次意外相见也是有喜有忧。顾时欢向来待她好,能与顾时欢再见,她心里简直激动不已,但是她与顾时光瞒着众人私奔,现在被发现了行踪,顾时欢会不会直接派人将他们抓起来送回去?

这么想着,她连添茶的手都有些抖。

顾时欢按住她,浅浅一笑:“你也别忙了,坐下。”

玉盘勉强扯起一个笑,与顾时光坐在同一侧的木椅子上。

顾时欢看了一眼玉盘的肚子,想到当初她怀了孕惶惶然的模样,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眼下的她眉宇间都多了几分柔和。

“什么时候临盆?”顾时欢笑着打破沉默。

玉盘抚了抚肚子,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容:“快了,应该就在这个月月底。”

顾时欢抿着嘴笑:“那我得开始准备大礼了。”

玉盘感动道:“夫人……”

此时,沈云琛问:“你们何时来的天心镇?”

一直久不说话的顾时光看了一眼玉盘,开口了:“我们……私奔后,就一路往月兰来了,只有这边,我爹他才会想不到派人来搜查。”

事实也是如此,顾一岱绝想不到两人会跑到这战火频发的边疆之地来,将搜查的范围都放在几个繁华的大州里,倒是这大半年了,竟是没搜到有关他们的任何踪迹。

顾时欢对顾时光道:“眼下玉盘快生了,等她生下孩子,便是木已成舟,他们应该也不会像先前那么阻挠了。你们……可有回去的想法?”

其实,她觉得顾时光和玉盘现下这样的生活也很好,不过月兰这边终非安宁之地,而且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远不如在顾府,竟还得自己出来摆摊糊口,这么一想想……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这边话音刚落,顾时光与玉盘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顾时光摇头,他的脸上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看上去有担当多了。

他道:“我从决定私奔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回去。就算玉盘生了孩子,我爹他们就能真的将玉盘当成儿媳妇看待吗?玉盘在顾家还是只能当妾,而我和她的孩子也只能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庶女而已,我爹肯定还会逼迫我娶别的女人,而我已经决定……此生只娶玉盘一个人!”

短短的几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顾时欢为之一震。

犹记得之前,顾时光只是个毛头小子,惹了祸端致使玉盘怀孕,却无力与顾府对抗,只好两边拖延,却解决不了问题。后来,他竟携玉盘私奔,让她更加觉得,顾时光果然只是个小孩,脑子一热便什么后果也不顾了。

她当时还寻思着,离开了养尊处优的顾府,顾时光若是抵抗不住生活的压力,少爷脾气又犯了的话,他与玉盘很容易便会分道扬镳,到时候玉盘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是真没想到,顾时光会长大成熟,而玉盘此刻的模样,一看就是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才会有的。

顾时欢欣慰地翘起了唇角。

玉盘与顾时光对视了一眼,看着顾时欢道:“夫人,我知道你一向对我好,万事替我着想。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和夫君很幸福。虽然每日只是粗茶淡饭,但是我们吃得有滋有味。不瞒你说,夫君刚来这里,也是处处不习惯的,我看着他从锦衣玉食的少爷变成灰头土脸的摊贩,我心里也是不忍心的,甚至数次劝他回去算了,但是夫君为了我,固执地留了下来……夫人,我与夫君此时是一心的,我们都不愿再回去了,我求求您、求求六皇子殿下,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就当、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们吧!”

她说着,便顶着大肚子起身,要给他们跪下了。

“玉盘!”顾时欢一把扶住她,朝她眨眨眼,“你不要这样,我可没说要泄露你们的行踪呀。”

玉盘的眼底燃起光亮,忙看向沈云琛。

沈云琛道:“这是顾家的家事,全看夫人的。”

顾时光走过来,扶着玉盘,目光坚毅地看着两人。

顾时欢看了一眼沈云琛,沈云琛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便真的撇下了所有顾虑了,对顾时光和玉盘两人道:“既然你们过得这么幸福,我也不会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扰你们的幸福。玉盘,你好好安胎,等你生了孩子,可一定要告诉我,我这个做姑姑的,一定要来看一看侄儿侄女。”

玉盘舒展开眉眼:“谢谢夫人……”

顾时欢挑了挑下巴:“玉盘,该换称呼了。”

玉盘一愣,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羞赧,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唤道:“三姐、皇姐夫。”

顾时光拉起玉盘的手,脸上鲜见地有了笑意:“三姐、皇姐夫。”

*****

沈云琛与顾时欢只在天心镇待了一晚,第二天便回了营地。

日子又像从前一样安宁,不过沈云琛加大了营地四周的守卫,顾时欢也不再独自一人去河边洗衣服,凡事都跟着后厨的婶子们一起了。

后厨最近走了一个婶子,来了一个新婶子。新来的婶子又聋又哑,据说是胎里带来的残缺,她嫁过一任丈夫,但是丈夫很快就死了,之后她便独自一人过生。后厨的掌事婶子瞧她可怜,但是干活又利索勤快,因此将她招了进来顶替原先的婶子。

顾时欢在后厨走动得多了,与这个聋哑婶子倒是相处得不错。

聋哑婶子做事爽利,而且人也聪明,顾时欢只要稍稍比划比划,她就能懂她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后厨的婶子大多是月兰这边的本地人,只有聋哑婶子是从京城过来的,因此顾时欢不由得对她格外亲近些,常跟她手足舞蹈地说起京城的事,纵然她不一定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转眼就到了月底,顾时光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玉盘生了个小千金!

顾时欢大喜,自然收拾收拾就拉着沈云琛前去探望,不过他们来月兰根本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贺礼什么的还需得临时在天心镇买。

这次,顾时欢还带上了聋哑婶子,因为婶子来月兰这边后,就安家在天心镇,这次也是顺便回家一趟。

三人买了东西,去顾时光和玉盘家里见了新出生的小女娃,顾时欢一边为他们开心,一边莫名地想起沈芽,心里便有些酸涩,待到了中午便告辞了。

聋哑婶子的家正巧便在附近,婶子便一边“啊啊”一边比划,示意他们随她一起过去,待会儿便一起回去。

顾时欢不疑有他,倒是沈云琛眸子一深。

每个进入营地的人,无论是小兵还是后厨,都是彻查过身份的,这个聋哑婆子就是个普通婶子而已。但是,聋哑婆子今天的所作所为却很可疑。

她本可趁他们探访顾家千金时回自己的家,却故意跟着他们去探访,这会儿又求着他们跟去她家,显然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诡计。

不过,若真是请君入瓮,倒是正中他下怀。

论身手,他颇有自信,不可能打不过一个聋哑婆子,拼人数,天心镇到处都是重病把守,这婆子家里便是藏着同伙,也定然比不上守卫的人数。

他正好抓了她,看她到底是谁派来的奸细。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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