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最大的主题就是吃,不过不管是二十块钱一串的不知道是不是羊肉的“羊肉串”,还是同样二十块钱,块头比脸还大,疑似泡过福尔马林的铁板鱿鱼,又或者其他所有能跟质次价高联系在一起的小吃,都不在勤俭持家的娜娜姐的消费清单上,所以……
逛了一圈下来,某个眼巴巴的胖子一口吃的都没吃上!
好在既然是庙会,即使庙会的组织方再怎么掉到钱眼儿里,一些该有的庙会元素还是必须要有的。
高帅和赵娜正好赶上了一场“耍中幡”的表演,所谓“耍中幡”,是传说中的老天桥的把式,中幡源自佛教法器的“幡”,为佛门八宝之一,中幡由杆伞盖旗组成,全长3丈多高,大约九米,上有3面旗,中间的叫飞旗,两侧的称小旗,旗下有3把伞。中幡上一般有6个长方形的竹圈,俗称“拍子”,大小不同,音响各异,悦耳动听。
这种把式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还能经常看到,到了现在就比较稀罕了,成了各大京城庙会的保留项目。
九米高的中幡,在几个师傅的肩头手臂上下翻飞,一忽来个“苏秦背剑”,一忽又来个“霸王举鼎”,引得周围观众喝彩与叫好声不断。
看完了“耍中幡”,走没多远是“拉洋片”,也是老天桥的玩意儿,一位带着棉帽子的老艺人,手里拿着个小锣,站在一个装了镜头的木箱旁边,箱子里有画片,老艺人拉动拉绳,画片跟着动作,再配上特色鲜明的演唱,很有一种老京城的味道。
不过这玩意儿看一次十块,娜娜姐直接就无视了,拉着高帅径直路过而去。
再往前走,又是一个老艺人,身材瘦削干枯,头发花白,长得其貌不扬,他的身前摆了一张桌子,桌上铺了一块白布,布上放了两个瓷碗还有三颗小球,身前左右围了好大一圈人,赵娜拉着高帅也凑了过去看个热闹。
老艺人的嘴巴挺利索,说出来的都是一套一套的:“大魔术离不开毯子,小魔术离不开碗子,老少爷们都来掌掌眼,您各位瞅好了,咱华夏的老戏法儿有个特点,四面儿管瞧,八面儿管看,不怕瞅不怕看!”说着右手拿根小木棍,右手拿起瓷碗,在众人面前比划了一下,又敲着道:“看看啊,这棍儿,没毛病,这碗底、碗肚、碗帮,也没毛病啊!”
“还有我这三颗球,一二三,我可跟您各位说清楚了,我这三颗球可不是一般的球,这是仙人传下来的宝贝,带着仙气儿呢,您各位笑得这么开心,我老头子这个笑话没白说,咱别急,一会儿各位可看真着了,千万别眨眼。”
“得嘞,光说不练假把式!”老艺人将两只瓷碗抄在手上,利索的翻过来又倒过去,道:“各位再看真着了,碗前没有三层帮,碗后没有两层底,我的手,大家的眼,是各位的,还是我的手快,都盯好咯!”
老艺人拿起一颗球,放在手心里:“把它放在手心里,大家看清楚了,攥好咯,说扣上它……”
这个节目叫“仙人摘豆”,是最经典的传统华夏戏法之一,由宋代的幻术“泥丸“衍化而成,属于手技类魔术,玩的就是一个快字,完全超出了人类动态视觉极限的手速,再配上老艺人这套京味儿十足的说辞,任凭周围的这帮子观众一个个聚精会神的使劲盯着,又哪里能够看出什么破绽,直到老艺人以一个《合浦连珠》(注:仙人摘豆的一种表演名目)结束表演,围观的人群里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与喝彩。
赵娜想起高帅也是个匪夷所思的魔术高手,转头问他道:“这个,你会玩儿吗?”
高帅想了想,道:“应该还行吧。”
甭管是高帅还是赵娜,在人堆里都是特别扎眼的那种类型,正在收拾东西的老艺人碰巧听到了,对高帅笑道:“怎么着爷们儿,同行?”
高帅笑道:“就是随便玩玩,跟您老肯定是没法儿比。”
老艺人道:“年轻人会玩这种老手艺的可不多了,亮亮把式?”
高帅赶紧摆手道:“别了别了,我跟您玩儿的,不是一个套路。”
老艺人笑道:“哟呵,那我老头儿还真得开开眼了。”说着忽然扬声道:“各位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儿,想不想一块儿开开眼?”
咱大华夏有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周围登时响起一片应和的声音。
老艺人乐呵呵的道:“爷们,你要是不亮几手,我看你是走不出这圈子了。”说着又道:“这大过年的,大伙儿图个热闹,是爷们就痛快点,别藏着掖着了!”
“您老这还真是……”高帅苦笑道:“赶鸭子上架啊!”
赵娜笑咪咪的一推胖子,道:“去吧去吧,我看好你哟。”
高帅没好气的瞪了娜娜姐一眼,无奈的走到桌子后边,搔了搔后脑勺,道:“各位……呃……老少爷们儿,那个啥……我这笨嘴拙舌的,就不献丑了,咱们直接变吧。”
围观人群看他这样子,嘻嘻哈哈开始鼓掌喝彩,神色间几乎没人对这个胖子的表现有什么期待值。
高帅没有专业学过戏法,自然不可能像老艺人一样动作利落优美,两只大胖手各抓一只瓷碗,正反亮了个相,将碗口在空中对合在一起,像模像样的扑的吹了一口气,速度奇快的将两只碗分开托在掌心里,只见碗里水波荡漾,各有一条小鱼悠游其中。
比较奇怪的是,这两条小鱼不是别人的戏法里常见的那种红色的小金鱼,而是河湖自然水域中一种被俗称为小白条的鱼。
没有掌声与喝彩,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别说普通观众了,就连变戏法的老艺人都惊了。
变小金鱼也是经典华夏老戏法中的一种,可是常规的变法都是拿布盖着碗变的,吧的得嗦半天,谁特么见过这种不用布盖,双碗一合一分就变出来的?
这也太干脆利索了,鱼和水都是从哪来的,敢情这胖子来逛庙会还随身带着这些个玩意儿?
“见笑了,让各位老少爷们见笑了。”高帅对着身前左右作了一圈揖,趁着这帮人没反应过来,拉着赵娜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老艺人回过神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的瓷碗,还有碗里的鱼和水,忍不住摇头感叹道:“后生可畏啊!”
赵娜挽着高帅的胳膊一直咯咯笑,高帅哭笑不得的道:“有那么可乐吗?”
赵娜娇蛮道:“就是可乐!”
高帅无语,在她挺翘的琼鼻上轻轻捏了一下。
就在这时,两个人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高帅?”
高帅和赵娜闻声回头一看,还真是熟人。
“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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