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铺在主街道上,人们从门前过,却从不停步。
三人站在包子铺前,里面的人抬了抬眼,冷冰冰问:“要什么?”
老板半死不活的样子,很明显不欢迎客人。
这下衣沐华明白,为何铺子生意差。
“牛肉酸菜粉丝包。”
“没有。”
“我加八文钱。”
“钱少了。”
“你若不卖,我就砸了你的店。”
暗号正确,老板请三人入内,请他们上二楼。
二楼坐了一人,她缓缓转过脸时,衣沐华莫名一惊,“兰幽春?怎么是你。”
“徐教头有急事,出城了。”
早上还说给徐教头,下午就坐在徐教头该做的地方,其中透着古怪。
唯恐梅映辉乱说话,衣沐华抢道,“我想见徐教头,与她叙叙旧。”
兰幽春笑了笑,“你想与徐教头叙旧,为何不自己来?衣沐华,我聪明过你,你骗不了我。”
她眼睛在三人身上来回转,“你们已经找到东西,而且就在你们身上吧。”
梅映辉沉不住气道,“你休想夺走!”
一句话,什么都暴露了。
衣沐华郁结,寻思往后备点哑药在身上,以塞梅映辉之口。
兰幽春笑了笑,“衣沐华你真没让人失望,比在间派的时候聪明多了。”
“徐教头呢?你杀了他?”
“还没有,不过差不多了。”
现在衣沐华肯定,兰幽春已变节。
明明之前见面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就变了,还是说一切全是她设下的套。
想到中兰幽春圈套,衣沐华心里有些乱,但很快她冷静下来,越是坏局面,越需要沉着,分析师需时刻保持理智。
当前要做的是收集信息,衣沐华开口道:“杀了他,你也活不了。”
“不,我可以。”
兰幽春十分自信,至于自信来源,衣沐华推测她傍上了靠山,这靠山强大无比,才令她肆无忌惮。
输了一着,衣沐华心里颇有不甘,她要弄清楚输的地方,才有扭转的可能,“你是何时开始倒戈的?”
兰幽春愣了愣,反问,“有分别吗?”
“是今日吗?”
兰幽春没有回答,伸手道:“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她刻意回避,衣沐华心里有了答案,兰幽春是在见过自己后转变的。
人不会无缘无故转变,除非被人捏住弱点。
衣沐华问道:“他们抓了你什么把柄?”
兰幽春眼眸泛出一丝波澜,半晌后道,“我相公。没想到吧,我为了个男子,违背誓言。”
提及誓言,兰幽春缓缓收回手,背到身后。
这个动作表明她内心有些愧疚,是机会,衣沐华说道:“这并不丢脸。”
“是么,如果徐教头听了这话,定骂我蠢,没出息。”
“爱的人处于危险中,救他是应该的。”
不该的是选错方法,衣沐华刻意留后半句,意在拉拢兰幽春。
兰幽春变节没多久,尚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劝回她的心,可保住他们三人命。
怎料一直没说话的束己义正言辞道:“食国俸禄,自当忠于国。”
他的话说完,兰幽春脸色一沉。
衣沐华好不容易巴拉开一个口,就让他堵死,心里郁闷至极。
“就是,拿俸禄却行不忠之事,简直狼心狗肺。”
梅映辉附和,衣沐华觉得胸口更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脱险后她需备双份哑药,且是强效的那种。
“没错,我是狼心狗肺,如果不狼心狗肺,我根本活不到今日。做我们这行,永远睡在刀口上,有今日没明天,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好好活,与我爱的人多快活一阵。”
束己冷冷道:“国赋你职责,是你的荣幸。”
“荣幸?死的荣幸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给你。”
刀光闪动,兰幽春拔匕首,刺向束己。
衣沐华说道,“对方许诺让你和你相公离开大平国吧?但我保证,你们走不了。”
兰幽春方才说与相公快活一阵,衣沐华推断出对方承诺放她走,让她过平静生活。
匕首急停定在束己面前,衣沐华猜对了。
衣沐华又道,“你没有得到东西,两个蒙面人出现,紧接你相公被抓导致你变节,这些真是巧合?”
兰幽春不语,衣沐华又道,“难道你不觉得你相公可疑吗?”
其实衣沐华也不确定兰幽春相公是否别有用心,可不挑起兰幽春的疑心,他们便立即死在这里,她只能东拉西扯,扰乱兰幽春思绪。
“我相信我相公。”
“好,就算你相公没有企图,一旦你将图交出去,失去价值,威胁你的人便会杀人灭口。”
兰幽春眼睛转了转,“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保命。”
她既识破,衣沐华索性承认,“没错,是保命,但不止是我们,还有你的命。你好好想想,没有利用价值的你真能全身而退?”
兰幽春收起匕首,“说说你的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行险招了,衣沐华深吸气,“带我见对方。”
“不行!”束己和梅映辉异口同声道,衣沐华看他们一眼,眼中写满你们给我闭嘴。
两人读懂暗示,不再说话。
“东西已经毁了,图在我脑海里,只有你带我去见他,他才能得到图。”
“我怎么全身而退?”
“你放了他们,我确认你安全后再交出图。”
这个办法利于兰幽春,衣沐华料她难以拒绝。
兰幽春沉吟一阵,“我先将他们关在一个地方,我安全后他们自然没事。”
衣沐华点头,“我相信你。”
兰幽春命手下看管束己和梅映辉,然后要带走衣沐华,此时束己忽然抓住衣沐华的手,神情凝重,眸中幽幽,不舍担忧之色尽现。
衣沐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传达相信我三字。
兰幽春下属拉开束己,衣沐华和兰幽春离开包子铺。
马车上,坐衣沐华对面的兰幽春目不转睛看她。
衣沐华举起被绑的手,“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逃跑?”
“我现在才发现,以前低估了你。难怪徐教头对你照顾有加,想来他早就知道,你是个人才。”
“我该谢谢你夸奖吗?”
“不,应该我谢谢你,让我大开眼界。”
“彼此彼此,我没想到,你会对一个男子动心。”
衣沐华不愿她多说以前的事,将话扯回她身上。
兰幽春唇角一扯,苦笑道:“徐教头说过,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惹来杀身之祸,以前没当回事,现在我信了。”
她果真起了疑,衣沐华问道:“后悔?”
兰幽春怅然一叹,摆摆头,“不知道。”
到了这份上,回答不知道,显然她并不后悔。
抵达目的地,兰幽春和衣沐华下车,此时他们停在溪边,溪边植满银杏树,黄叶倒映在水里,与粼粼波光汇成一条发光黄带。
树下站着一群人,中间一人背立,左右两旁的人面朝兰幽春和衣沐华。
稍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中间的人是老大。
衣沐华望那道背影,有种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