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沐华问道:“朱县令,你可想过,紫罗县与群山县差不多,为何一个富饶一个贫穷?”
朱贤呆住,“这,我倒是没想过。”
衣沐华见朱贤若有所思,也不多语,吃完后两人继续闲逛。
迎面走来群背箩筐的少女,女子交头接耳,笑盈盈地。
朱贤不禁打住脚步,擦肩而过之时,他看到她们身后箩筐的桑叶,待她们走过去,朱贤猛转头,“衣大人,我们走这边吧。”
衣沐华点头,两人尾随少女们。
少女走到一家高门前,将背后的桑蚕叶交给门口的人,从那人手里领了一串钱,各自散开。
朱贤往门户里瞅,门口的人看他,“这位公子,您要来买蚕吗?”
没等朱贤开口,衣沐华回答,“是啊,不知道你们的蚕肥不肥?”
“肥,吐出丝韧性极强,不信您进来瞧瞧,”
那人请衣沐华和朱贤进门。
入门后,但见几排六尺高架成列,上面置放簸箕,簸箕上覆盖桑叶,绿叶上白蚕挪动,蚕有小拇指粗。
那人从从取了一团蚕丝,双手用力拉开,丝不断,“瞧,若多有韧性。”
衣沐华问道,“你的这些蚕寿命有多长?”
“通常三个月,虽然短,可吐出的丝多。”
衣沐华又问了几个关于蚕的问题,然后才告辞。
出来后,朱贤喜道,“衣大人,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何要来紫萝了?”
衣沐华反问,“不为蚕,那为什么?”
“我,哎,是我小心眼了,衣大人胸襟宽阔,非一般女子,区区小事,你是不会介怀的。您是怎么想到让群山县养蚕的?”
“我见紫萝县的姑娘欢快,便纳闷同一地势,怎么这头的人穷苦,那一头的人欢快呢,弄清楚她们靠养蚕为生,我就想着群山县也可以借鉴。”
“您说得对,我们也可以养蚕。”
衣沐华摇头,朱贤讶异,“我哪里说错了?”
“一家面店生意红火,在它旁边另开一间面店,你觉得你两家面店的生意会一样好么?”
“人总共就这么多,多一家面店,生意自然都不好了。啊,我明白了,我们不应该养蚕,可以制丝绸。”
衣沐华颔首,“蚕谁都可以养,但织就需要技术了,别人也不容易效仿。”
“是啊,不过织丝绸,需要不少银子买蚕丝,群山没这个财力。”
衣沐华也头疼这难题,但至少确定方向,也算迈出了一步。
两人准备返群山县,忽而一群大陶国官兵将两人围住,两人均感莫名其妙。
朱贤护在衣沐华身前,“我们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拦下我们。”
“没你的事。”带头的官兵撇开朱贤,朱贤身子弱,被高大的官兵一拨,就倒在旁边。
两名官兵压住朱贤,朱贤动弹不得,只得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为首的官兵双目盯衣沐华,旋即狞笑,“就你了,带走。”
话音落,两人上前架衣沐华。
对方人多,又加一个朱贤,衣沐华自知敌不过,由着他们押走,且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进入一座府邸,府邸幽香,嬉笑声不断,令人不禁遐想是美人窝。
离笑语声近,偶尔听到男子低沉笑,待进了屋子,衣沐华不禁倒吸气。
屋子里前后簇拥美人的,是被她打了一拳掉在护城河的章署。
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大人,小人又给您寻来一位佳人,还请笑纳。”
原来这些官兵为讨好章署,在街上搜罗美女讨好章署。
衣沐华微微低头,唯恐章署认出自己。
章署坐在美人堆,喝得半醉,微微张开眼。
人站在门口,章署不大看得清人脸,随便指了指,“坐吧,一起伺候着。”
衣沐华站立不动,旁边的官兵推衣沐华一把,她只得走到美人堆,坐在最边上。
章署旁边的美人送酒到他嘴边,章署一饮而尽。
美人们又是给章署捶腿,又是给他喂水果,竭力讨章署欢心,唯有衣沐华坐着,像个木头人。
衣沐华巴望美人们将章署灌醉,方才进来时她观察过,府邸守卫不算森严,伺机逃走也不无可能。
站在章署背后,着绿衣的女子,柔声问,“大人,我捏得舒服不舒服?”
“马马虎虎。”
“大人,您方才还说好的,是不是见美人来了,就心不在焉了。”
她边说,余光边飘衣沐华。
衣沐华暗道你讨好人就讨好吧,非得拉自己做什么。
好在章署没注意衣沐华,“什么美人,你们这些都是庸脂,真正的美人你们都没见过呢。”
绿衣美人听章署称自己为庸脂娇嗔,“那大人说说什么样的才叫美人。”
章署目光定在远处,“眉眼如画,妖艳无比,她一出现就好像有一只手,揪住我的心。”
“真想见见大人口中的美人,不知在哪能找到呢?”
“我也想知道啊,有了她,我绝不会再看你们一眼。”
“以大人的能耐也找不到吗?”
章署闷了口酒,“大陶国我翻遍了,没有。也许美人从天上来的,现在已经回去了。”
衣沐华愣了愣,寻思他嘴里说的美人,不会是女装的公孙束吧。
平心而论,公孙束的女装惊艳得很,章署念念不忘,实属正常。
老天真是厚待公孙束,给了他惊人相貌,又赐他尊贵地位。
世子公孙束,名动天下,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可陪得上他的人,也就是思翼了。
思翼公主人美善良,心底纯洁,谁会不喜欢这样简单的姑娘呢,谁又会选心思复杂诡计多端的人呢。
两月前传言两人订婚,恐怕此时已经成亲了吧,西侯府办喜事,几天就能办,下次见到公孙束,恐怕他身边会跟着思翼吧。
公孙束既是有妇之夫,她可不能再与他像从前一样了,那样既害了自己又伤害思翼。
最好不要见面,可是不成啊,同朝为官,怎么能不见呢。
真不见,又会像现在这样想他吧。
衣沐华东想一点,西想一点,思绪杂乱。
“美人你在哪?你在哪啊?”
章署苦涩喝酒发问,衣沐华轻叹,默默回了句别人怀里。
忽然章署看到衣沐华,定住身,惊呼道,“你,你不就是美人身边的随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