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沐华坐下,叹息道,“刚被人威胁,能好到哪里去。”
“啊,武老爷是何氏一系,我的天呐,我们真是见鬼了,两件案子,却牵扯两大派系。”
大平国分三大派系,周氏,何氏以及肖氏,如今周氏与何氏结下了梁子,衣沐华总觉得肖氏也快了。
她不禁苦笑,做官半年不到,一下得罪三系,自己都佩服自己。
青雀沉吟良久,“要不我让他们别查了吧。”
衣沐华摇头,“不,要查。”
“您就不怕他们?”
“怕,但事还是要做。”
青雀唏嘘,衣沐华不愿殃及青雀,说道,“要不你看看外地有什么肥缺,我调你去吧。”
衣沐华作为司使,这事还是能做到的。
青雀也不拒绝,“那我得好好物色。”
衣沐华笑道,“好好选,选好后告诉我。”
被人威胁,衣沐华心情不大舒畅,提前返回衣府。
白管家等在门口,见到她后说老爷请她去书房。
衣羽飞派白管家候着,显然没好事。
衣沐华提口气,前往书房。
书房内除了衣羽飞还有刘氏,刘氏两颊有泪痕,想来是哭过。
衣沐华寻思是她帮衬弟弟的事被发现。
衣羽飞正色道:“沐华,你二娘欠债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衣沐华点头,衣羽飞啪地拍桌,“你早知为何不告诉我?”
“沐华是小辈,多嘴长辈的事不合宜。”
“就算是长辈的事,欠债事关全家,你知道了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你这是包庇她。”
“沐华知错,下次若得知,定立即告之您。”
衣羽飞冷哼,“简直不像话。”
沉默一阵,衣羽飞又道,“虽然这是你二娘的事,但你身为衣家一份子,需得尽一份力。”
“我没钱。”
要她拿钱给刘氏,窗户都没有,更别说门了。
衣羽飞瞪她,“没让你出钱。有我在,还用不着你的钱。”
衣沐华松口气,旋即又纳闷,不是钱还有什么。
“你二娘弟弟拿了刘家的地契去做抵押,现在我们赎不回来。”
“债主不要钱,那要什么?”
衣羽飞顿了顿,刘氏插话,“沐华啊,那宅子是我们刘家世代穿下的风水宝宅,往后还要传下去的,可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这话说得好似宅子是她拿去抵押一般,衣沐华没好气道,“这话你应对你弟弟说。”
“沐华,二娘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替我拿回宅子啊。”
刘氏跪在地上,衣沐华后退一步,“别,我可承担不起。”
衣沐华了解刘氏这种人,她的求可不是普通人能受得起的。
衣羽飞帮腔,“沐华,你就可怜你二娘,帮帮她吧。”
衣沐华心肠再硬,也姓衣,她长吸气,“对方提出什么条件?”
刘氏笑道,“你答应了?”
“先告诉我。”
“不,你先答应我。”
刘氏不肯说,衣沐华心里越觉得对方的条件苛刻,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应许,“你不说我可走了。”
刘氏看一眼衣羽飞,缓缓道,“只要你向对方磕九个响头,他们就愿意把地契还回来。”
蒙内史提出这种要求,摆明是羞辱衣沐华,衣沐华疯了才会答应。
“做梦。”衣沐华转身便走,刘氏迅速拉衣沐华,“不就是磕头么,你磕几个好了,大不了我还你。”
“我和你能一样吗?你卑鄙无耻,我不是。”
衣羽飞厉色道,“沐华,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衣沐华怒视衣羽飞,“难不成你也想让我磕头?”
衣羽飞顿了顿,“我这不是与你商量么。”
让自己的女儿向别人摇尾乞怜,真是天下独一家。
衣沐华心里怒火翻腾,冷冷道,“我不同意。”
她甩开刘氏的手,大步往外。
出了门,衣沐华再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泪水止不住地流出。
别家是父亲替儿女遮风避雨,她家是父亲推女儿出去,越想越委屈,衣沐华冲着柳树一阵拳打脚踢。
好一会怒气才消,衣沐华胡乱擦了擦脸,才自己的宅子。
姚叶娘见衣沐华回来,柔声问:“今儿怎么回这么晚?”
这一句柔声关切,衣沐华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不愿伪装,回道:“遇了糟心事。”
姚叶娘给衣沐华盛汤,“什么事啊,道来给娘听听。”
衣沐华不语,姚叶娘见她眼睛微红,“到底什么事,快告诉娘。别摇头啊,快说,天大的事,娘替你做主。”
心里的酸楚泛滥,衣沐华再忍不住,扑到姚叶娘怀里,哇哇哭起来。
好一阵后,衣沐华才将事情告诉姚叶娘。
姚叶娘气得浑身发抖,“她弟弟造孽,凭什么让我女儿受委屈,沐华,你做得对,不能答应她。”
衣沐华点头,姚叶娘又道,“你爹太过分了,怎么能劝你,我去和他说理。”
姚叶娘起身要去,衣沐华知衣羽飞在自己这碰了壁,极可能将气撒在姚叶娘身上,拉住她,“我已经明确拒绝了,爹已知晓我的意思,娘你不必再去啦。”
姚叶娘摆头,“不,娘要给你说理,他是你爹,不疼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做出这样的事。”
姚叶娘拨开衣沐华的手往外,衣沐华要跟去,姚叶娘不准,她只得留在屋中。
半个时辰后,姚叶娘才折回。
她鼻头眼睛通红,见到衣沐华后微微一笑,“我说过你爹了,往后他不敢再来问你啦。”
姚叶娘显然是被衣羽飞说了一顿,衣沐华起身往外,姚叶娘拦下,“华儿,这是我与你爹是事,你别掺和。”
“他欺负你,我当然要出头。”
“华儿,我与你爹的事你管不了,别忘了长幼之分。”
衣沐华咬唇,姚叶娘说道,“你二娘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别插手。”
衣沐华点点头,两母女抱在一起,又说了一阵才吃饭。
当天夜里锣鼓喧天,惊得衣沐华跳起。
她推开窗,但见刘氏站在院中央,身后跟了一大群人,有的敲锣有的吹唢。
喧声无章,吵得人一个头两个大,听得人心烦躁,衣沐华推门出去,“大半夜吵什么吵。”
刘氏抬手,喧声停止,“我心烦,你们也别想安宁,我无法安睡,你们一个个都得醒着。”
刘氏试图要以这种卑鄙的手段逼衣沐华,她真是大错特错,衣沐华对待小人,从不心软,“那你吹吧,最好把整条巷子的人都吵醒。”
衣沐华转身回房,嘭地一声,重重合上门。
她刚走到床边,喧闹声又起,彻夜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