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敏站在两人之间,挡住公孙束的寒冷目光,“你看她做什么,若不是她,我还不知你已经有娘的消息。”
公孙束淡淡道:“事情还没确认,我想证实后再告诉你。”
“不对,以前你每次有消息,无论真假都会写信告诉我,这次没有,是不是得到的不是好消息?娘,是不是,”
公孙敏哽咽,捂心口,脸色急转白,仿佛透不过气。
公孙束扶住她,急宽慰,“她没死,你别多想。”
片刻间,公孙敏大口喘息,额头一层薄汗,“你,你还不告诉我是什么吗?”
公孙束抿嘴,“有人在大曲国见过她。”
“还有呢。”
公孙敏了解公孙束,若仅此而已,他不会隐瞒,公孙束缓缓道,“她有一个孩子。”
公孙敏愣了愣,身子往后倾,公孙束稳住她,“你别动气,先安宁下来。”
良久后,公孙敏的呼吸缓和,脸色依旧惨白。
衣沐华推测,她患的是哮喘,忌讳激动和动情,难怪她学插花,原来是修炼平和的心境。
公孙束送公孙敏回房,衣沐华放心不下公孙敏,一道送她回去。
在公孙敏的院门门,遇到一小孩,小孩见公孙敏后抱着她腿,“娘,和我玩藤球。”
男孩是公孙敏之子周柔尊,年仅五岁。
肉嘟嘟的脸,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公孙敏不愿让儿子担心自己,摸他肉脸,“你先和奶娘玩,明日娘再与你玩。”
周柔尊嘟嘴,低头不说话。
公孙束揉他头,“尊儿,你在院子等舅舅,待会舅舅与你玩。”
周柔尊裂开嘴,“不许耍赖。”
公孙束颔首,周柔尊在廊下等。
公孙束扶公孙敏进屋,衣沐华本想跟去,但公孙束瞥了她一眼,衣沐华识趣没有再跟,留他们两姐弟私聊。
周柔尊等得不耐烦,便与奶娘玩球,娘奶只会捡球,周柔尊玩几次便腻了,不时喊舅舅快来。
衣沐华寻思两姐弟难得见面,就让他们多说会话吧,走到周柔尊面前,“我和你玩。”
周柔尊大眼眨巴,似乎在说你不是舅舅。
衣沐华抢过藤球,撩起大裙摆,“我踢球可不比你舅舅差哦。”
她用不疼的脚踢球,而后以头顶球,球上下移动,且不落地。
周柔尊见了衣沐华玩出新花样,兴奋拍手,“我要玩,我要玩。”
“那你接好了。”
衣沐华头一顶,球向周柔尊去,周柔尊头顶回,他力气弱,球低飞,衣沐华出脚接球,提高球后喂球给周柔尊。
两人来回传球,玩得不亦说乎。
后来周柔尊没力气了,球一偏,往旁边飞,正好撞在来人的头上。
衣沐华看清来人是大爷周位正,周柔尊如临大敌,身站直双手放身前,“爹,我不是故意的。”
周位正看了眼藤球,一脚踢飞,“不好好练射箭,玩这个做什么?”
周柔尊浑身发抖,“我练完了箭,师傅,放我半天,半天假。”
衣沐华寻思周位正定是个严父,否则周柔尊不会紧张和害怕交集,以至于说话结巴,
但周位正厉声道,“说话给我利索些,别弄得像你舅舅一样。”
像舅舅一样,衣沐华默默重复这句,忽然怔住,公孙束的小名是小巴巴,岂不意味着公孙束曾经是结巴?
周柔尊应了句是,头埋在胸前,低得不能再低。
衣沐华本想帮说两句好话,但这是周位正的家事,她插手会招人嫌,只得说道,“大爷,大夫人身子不舒服,您要不要去看看。”
周位正厉色未减,瞪周柔尊,“去练武场射半个时辰的箭。”
周柔尊不敢忤逆,立即往外走。
周位正看了眼衣沐华,往屋子里走。
衣沐华自知留下多余,转身这回,心里一直想着,公孙束是不是曾经说话结巴。
为证实心中猜测,次日去探望公孙敏,她已经无碍,正在插花。
公孙敏见衣沐华来,递了一只花给她,“要不要试试?”
衣沐华摆手,“我不会。”
“不要紧,随意就好。”
公孙敏挥手,丫鬟将花篮和金剪刀摆在衣沐华面前,衣沐华本就跃跃欲试,选了两支花,插入花瓶里。
衣沐华没忘来的目的,试探问:“大夫人,我听圆了大师叫公孙束小巴巴,这小名可有什么来头?”
公孙敏淡然道:“没什么,就是随意叫的。”
衣沐华笑道,“我第一次听小巴巴居然想到了小结巴,你说好笑不好笑。”
公孙敏顿了顿,“你怎么会想到结巴?”
“脑子里一闪而过,该不会,是真的吧?”
公孙敏将剪刀放下,目光凝视衣沐华,“在他面前,你别提,他会不高兴的。”
衣沐华点头,“公孙束现在说话麻溜,大可不必介怀。”
即使结巴,也已经过去,她无法理解公孙束为何不能释怀。
公孙敏轻轻叹道,“你是他朋友,应该了解他为人,他凡事追求完美,容不得半点缺憾。”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于要求完美的公孙束而言,结巴是缺憾,是不可忍受的,才会特别介意。
衣沐华又想到公孙束之前遮面,问道:“那他为何戴面具呢?”
“阿束和我一样,想找回母亲,戴面具后别人不认识他,他可以四处走动,打探消息,只是,”公孙敏长叹,“往后他必不会再打探了,我在周家,无法打听,这一生,怕是见不得娘了。”
公孙敏眸光闪动,衣沐华怕她过于伤心发病,脑一热道,“我替你打听。”
“真的?”
衣沐华点头,公孙敏笑了笑,“谢谢,真的谢谢。”
既然应承找人,衣沐华问道,“你可有她画像?”
公孙敏点头,匆匆起身转内室,片刻后拿了张画来,画中人与公孙敏气质一样,是个温婉如兰的美妇。
衣沐华收好,又问,“她是怎么离开的呢?”
西候夫人何等尊贵,身边必有丫鬟簇拥,她要走似乎不大容易。
“你既见过圆了大师,想必也知道,阿束小时候在清颂寺度过,我娘娘每年都会去看阿束,在阿束九岁那年回家途中,她趁着下人不备,自己离开了。”
“恕我冒昧多问一句,你们知道她为何离开吗?”
公孙敏摇头,“我猜我爹知道,但他不会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