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冰熙现下看到的情景,北地的秋有着微微的寒意,冰熙看着秋霜,感到有点冷,肯定是心理作用,我不冷,我不冷,冰熙自我催眠着。
“呵!原来嫦儿记忆中的流云是这么可爱的啊!”一点都不讨人厌。
一个小小的身子穿着不厚的藏青单衣,脖子上还矫情又可爱地圈着素白毛绒绒的围巾,围脖上浮着两片因风吹得有点发白的唇瓣,唇的上方翻滚着两坨绯红,整个圆圆的脸蛋蓄着满满的胶原蛋白。
好想亲一口耶,咦!我在乱想什么?冰熙轻轻地往自己脸蛋招呼了两巴掌。
小小的流云,不,吾初口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稍微显胖的小手在空中零乱地挥舞,驱赶着仍是青黄颜色的天鹅到水草较多的湿地。远处湛蓝的苍穹下是农民伯伯刚割稻不久留下半高稻杆的黄土地,流云的小脚丫有意识地摩擦着那半截高的稻杆前行,零距离的碰撞间稻杆中部晨时凝聚的雨露丝毫都不留恋般飞散,或落入黏稠的土地,或隐入渐黄的草丛,又或是进入了另一株稻杆。
天鹅一见绿草便欢快地振翅飞奔过去,而流云则一头扎进已无稻穗的稻杆丛中欢乐地翻滚、跳跃……
“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是嫦儿,还是一样的模样,最难忘楚楚动人的一翦秋水眸。
“被乌先生那小老头罚放天鹅了,也好,这活轻松,我也乐得自在,不用困在那满是字的书房里!”吾初振臂一呼,“解放咯!”
“嘻嘻……”嫦儿陪着乐,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像想到什么,吾初弹起来:“要不我们来搭稻草屋吧!可好玩了!”
“好啊!”
捆三把大稻杆,围成一个圈,直直地插入地中作为屋子的地基,在做好的“地基”上铺上稀稀疏疏的稻杆,房子也就基本成了。房子不大却刚好容得下两个小小的人儿。
“妹妹你知道吗?我搭房有个癖好,不喜欢盖上那‘屋盖’。”
“这是为什么啊?”冰熙也想问,她站在稻草屋的外沿,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像更认识了流云。
“你想啊!透过那稻杆缝看天外的云卷云舒,那多不爽啊,揭开屋顶看才好看哩!”住进稻房的吾初习惯性地仰趴着翘起后腿,双手后撑着圆圆的脑袋,好不惬意舒服。
冰熙也好整以暇地支颐趴在房沿俯首看着吾初,但不会遮住他的一方晴空。
吾初看着透过冰熙的晴空,冰熙看着躺着的吾初,就这样四目相对的,肆无忌惮的,仿佛两人在对视。
“你是?仙女姐姐吗?”吾初竟好像真的看到了冰熙。
冰熙惊呼地低下身子,藏住了。
他刚才说什么?仙女姐姐?是夸我好看吗?冰熙有点开心。
吾初不敢相信地跑出稻草房,正想寻找。
“哥哥,我饿了!”嫦儿喊住了吾初。
看来是眼花了,这不喜被打扰的乌先生眼下的地方怎么会有其它人,“好哩!我给你烤香喷喷的地瓜”。
吾初说着就已经手脚利落地在有落差的田埂上垂直挖了一个大洞,洞成漏斗状,上宽下窄,就在田边现拔的地瓜悉数被扔进洞里,在洞的下方添加干透的稻杆,燃火,炙烤。
“这烤地瓜里面还有个爱情故事呢?想不想听?”吾初挤眉弄眼地卖着关子。
“要听!”嫦儿和冰熙异口同声。
“你看这火苗哥哥贪婪地吮吸着地瓜妹妹稚嫩的皮肤,像不像是他在地瓜妹妹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黑色吻痕,继而又用高温深入地瓜妹妹内心进行大胆的表白,无疑,地瓜妹妹被火征服了”还浑身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禁不住食指大动,吾初手指头忍不住朝地瓜伸去。
“啪嗒!”
一根教鞭打在吾初手上,惊起不远处的天鹅,陆续飞起。
真是生机勃勃的画面,冰熙忍不住这么想。
“哎呦!”这老头怎么来了?
“还地瓜妹妹哈?我让你吃了吗?”鹤发童颜的乌先生杀气腾腾地出现,惊得吾初一哆嗦。
“先生别气,给你吃!”嫦儿笑嘻嘻地替吾初说着好话,“哥哥烤的可好吃了!”
“还是公主乖,好,我吃”乌先生对着嫦儿笑着回答,转身又对吾初恶声道:“这臭小子!”
冰熙笑了,看着吾初吃瘪的样子,好不得意。
吃干抹净,师徒三爬上那棵向阳的古榕懒洋洋地午睡,三根较平行生长的树枝天然筑成他们的温床,脑袋枕着交叠的手,双脚悬空,古榕虽壮却不高,加之下面铺满了稻草,就算摔下也不会受伤,于是便肆无忌惮地睡下。
秋风吹动不远处的竹林,发出安眠的乐曲,好一个惬意的午后。
冰熙也爬上古榕,坐在吾初身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好一会。
突然的——
“仙女姐姐别走……”是呓语?
冰熙咧嘴笑了:“好,不走。”
暮归的孩童牵着摇头晃脑嘴里仍叼着草的老黄牛敛了日光,披上霞光缓缓归家,真想不走了,这有湛蓝至深蓝的天空,也有飘邈的稻杆香,当然还有你。
我的吾初,我的流云……
梦里的时光不老,多少年后,我会轻轻地呢喃:你好,旧时的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