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统
常十三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每次联想到这背后要付出的代价,他便再不敢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天云山派是师父托付,真的迈出这一步,要承担多大的风险,结果又是怎样,没有人知道答案。
一举功成,自然能铲除石门这样的恶势力,不过若是中途遇阻,天云山派又当何去何从?
在这条路上,不可能没有流血,犯下的杀孽真得值得吗?
常十三:“难道先生愿意看到纷争再起,血染江湖吗?”
徐白反问道:“石门这么多年犯下的杀孽,你数得清吗?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就算石门哪一天遭到天谴覆灭,还会有另一个石门继续做着恶事!放眼天下,有侠义之心,有足够势力的,只有你一人。这种事情,是天云山派的使命!”
杀一人,屠一户不论是善人还是恶人,只要是惹上石门,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为了保全天云山派,就应该放任这些人吗?
徐白“砰”一声将茶杯摔在了桌案上:“我若是有你这个位子,早就替天行道了!”
常十三没有想到,一个老头居然还能有如此“壮志”。
原本以为徐白一世图个洒脱自在,不问世事。原来这位老先生不但有一张秒口,还有一颗入世之心。
徐白眼神微闭,紧紧盯着常十三的双眼,接着说道:“就算你没有这个想法,难道石老贼也没有吗?”
常十三心中“咯噔”一下!
石化纯当然由此想法!
做梦都想着怎么把天云山派踩在脚底下,把整个江湖攥在手心里!
石化纯挑起纷争,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就算常十三再怎么不愿意交手,也由不得他了。
不要说石化纯真得能爬到常十三头上,就算仅仅是石门势力进一步扩大,石门做下的恶事又不知道会增添多少!
徐白这番话却有道理天云山派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在火架上面的肉,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仅仅是石门就没打算让天云山派舒舒服服地待着。
这些年,常十三力图与石门和明觉派保持稳定关系,帮中的人也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提出一统江湖这种“大胆”的话。
今日之后,常十三不得不再重新考虑,到底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是对是错。
他本来觉得天云山派能够在最少惹上祸端的情况下惩奸除恶,已经是做到了“侠义”二字。
徐白一番评价,常十三不得不多想世人眼中的天云山派,究竟是怎样的!
胆小怕事?
畏畏缩缩?
欺软怕硬?
难不成真的会有很多人和徐白一样,如此看轻天云山派吗?
若是真如徐白所言,那难道是一众舵主、护法和暗桩,都对自己欺瞒了人们对天云山派的负面看法?!
选拔新人进入天云山派的择选会,每年的人数都在增多。
这足以证明天云山派在世人眼中的正面影响,但是这确实不代表负面评价就不存在。
常十三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闭目塞听了?
一统江湖,这种重大决定,徐白根本不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劝动眼前人彻底改变想法。他只是希望眼前人能为那些无辜的百姓做些事情,至少,能替那些被石门这种帮派欺辱的人伸伸冤。
常十三一句话一没有说,一个动作也没有。安安静静在一旁站着。
徐白瞪了瞪眼睛:“喂!你在听吗?老夫苦口婆心,你别告诉老夫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这种神情,这种语气,像极了常十三的师父。
不是严厉的斥责,却是实实在在的抱怨!
每次常十三愣在原地不动声色,萧冬都忍不住去确认一下常十三是不是在好好听话。
有的时候是常十三真的不想回应,但大多数都是真的走了神。
另外,常十三闯了祸,萧冬在一旁一阵怒怼常十三选择不答话,是故意装傻充愣。
恍惚间,常十三似乎在徐白身上看到了萧冬的影子。
常十三回过神来:“……是,在听。”
徐白:“那你能不能坐下听,老夫仰着头真的很累的!”
常十三僵硬的走到座位旁边:“嗯。”
徐白看着眼前人,就像看着一个愣小子。这么乖的徒弟,真是讨人喜欢。可惜啊,他不是萧冬,没这个福气。
额……不过呢,想想常十三认真起来两眼冒着杀气的样子,总能让徐白打消收徒的念头。
徐白:“你这小子,老夫着实喜欢。冬雷嘛,老夫可以交付与你,不过,老夫要亲眼看看,谁是冬雷的新主人。让你的小徒弟过来取如何?“
常十三:“晚辈这两日便让小徒过来拜访先生。”
常十三站起身来:“晚辈多有叨扰,多谢先生指教,晚辈会慎重考虑先生的话。先生早些休息,晚辈告辞了。”
常十三推开窗子。
徐白:“喂,你可以走……正门的。”还没等徐白说完,常十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徐白原地撇了撇嘴:嘿,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有门不走,非要跳窗子。果然不同与寻常人!
……
今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常十三从徐白这位先生的口中,找到了些许宽慰。坦然面对以前的自己,这需要勇气,也需要时间。
天云山派究竟该走上哪一条路,这需要他做一番考察之后才能决定。
在众人眼中,天云山派应该何去何从,是否真的应当担起铲除石门的担子,是时候去仔细调查调查。
一统江湖的大事,必定要在舵主、护法集会的大日子才能提出来。他的个人想法不足以做这个决策,毕竟这种事情要慎之又慎。常十三要对得起天云山派,对得起他的师父。
最让他满意的是,他可以带走冬雷。
这是第一次为林寻过生辰,第一次做为师父送出礼物。
这份礼物足够重,就是不知道林寻会不会喜欢。
但是常十三这种“霸道”的师父,也由不得林寻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