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暗,”
“在!”
“小暗,”
“诶!”
“小暗妹妹,”
“在这里!就在这里!看的见我吧?看得见对吧!”
“暗娘,”
“额?这称呼是什么鬼?”
“……小暗,嗯,还是这样最顺口。”
“…………”
少女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但很快便化作了活泼的眨眼,
“那我呢?叫你什么?学长?前辈?老大?傻瓜?笨蛋?呆子?哥哥?坏人?”
“越往后的选项越奇怪了。就像你之前那样,叫学长就好了。”
“学长?”
“嗯,很完美。”
“呵——”
虽然她的语气很灿烂,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声“呵”其实是冷笑。
学长,这个称呼,刚刚好。倒不是说我对于学妹这个身份有什么爱好,而是,叫学长,比起其他的称呼,更容易保持身份。我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也没有亲昵的成分。客客气气的,非常合适。
“那么,小暗,我们谈谈正事吧。”
“好啊!倒不如说小暗一开始就就是为了谈正事而来的!快谈正事吧!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欢快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双马尾悠然的晃动,
“小暗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小暗活着!”
莫名其妙,驴唇不对马嘴。
“因为小暗活着!所以想去哪里都可以!”
“…………”原来如此。
不是很懂,但隐约认为很有感觉。
这是一个……有趣的人。
以经验来判断,大概也会是一个麻烦的人。
“我们别在这里呆着了,嗯……出去走走?边走边聊?”
“那可不行,不行啊不行!学长你已经忘了吗?好好想起来吧,你可不算是什么自由自在的人——还没想起来吗?快想起来啊!那位前辈不是说了要你在这里等他吗?”
“啊,是,说得对。你怎么?和那个人认识?”
“偶遇。”
“哦。”
“计算好的偶遇。”
“哇哦——”
推翻了前言?
“为什么呢?”
“嗯?是在问为什么小暗要和炫离歌邪皇相遇吗?”
“不,我是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嗯?”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说着话呢?”
“因为我们活着。”
她果断的回答。
活着……
“你看,”
我向她指视着周围,
“你不觉得在这种场景下我们的谈话,嗯,很奇怪吗?”
她挑起了眉毛,才发觉一般晃着脑袋四处张望,
“哦,一具尸体,满地碎尸,确实是很可怕的场景——哇——啊——”
毫无诚意的张嘴大叫了几下,她眨眨眼,
“学长你呢?你怎么想的?告诉我吧,快告诉我啊!哈!要小暗说,她们活着的时候还好,但是死了嘛,已经死啦!你懂的吧?你肯定是懂得!”
是,我懂的。我自然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死了就没有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所谓尸体,”
“就是一堆肉和血!”司小暗欢快的接上了我的话。
“肉和血,不是生命,”
“就和这些桌椅一样!”
她是不是过于兴奋了?
我完全冷静了下来,开始打量现在的环境。
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已经不再从窗户的玻璃透进,仅从门的方向勉强射入几丝光彩,穿着染血初中校服的纤细少女的尸体,脖子折成夸张的角度,面带着笑容,叠在墙边。发丝散乱,脸色苍白。
那是木同桐——桐桐妹妹的尸体,被杀死的,被我杀死的。
而另一位,冷凌凑,她……
“哇哦,”司小暗小心的落脚,避开一滩血,眼珠四处转动,“真惨烈,那个人真不会怜香惜玉!”
那个人,世星流,炫离歌邪皇,挥手之间,将原本属于小凌妹妹的武器,如同喷射的导弹武器一般,倾泻到她的身上,只是瞬间,便死无全尸。被砸烂、碾碎——
胃部的不适感隐隐作祟,但只是几个呼吸间,我便开始适应。
“他是什么人?”
“嗯?”
“我是说,他是什么人?”
小暗食指点着嘴唇,眨眨眼,“炫离歌邪皇啊,没错!炫离歌邪皇!”
支离破碎的书桌椅子,乱七八糟的散落四处,好像曾有五十只饿了半个月的疯狗在这里争抢六块到处乱飞的烤肉,而无声飘荡着的沉静女鬼,这就是那烤肉的在地之灵——
炫离歌邪皇?
“我问的就是——炫离歌邪皇,是谁?”
“就是世星流啊!没错就是世星流!”小暗开始摆一些活泼的poss。
“…………”
盯着她看了三四秒,她终于举双手投降,
“他是大娘的人。”
我用了两秒去想大娘是谁。然后想起来那似乎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么问题来了,
“你又是谁?”
“司小暗啊!就是小暗!学长你干什么啊!那么看着小暗也不会给你奖励的!不会!”
“四四娘?”
“五!六!”
“海小七?”
“八!九!”
“傅小红?”
“橙黄绿青蓝紫!”
看来她不打算说了。
司小暗,是什么人呢?她所说的自己的来历,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我无从判断。但姑且不论来历,追究一下她目前的立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小暗肯定是帮学长你的啊!没错!小暗是来帮你的!”
我不信——但这话就不用说了。
“哇!你是我的帮手吗!”
“没错!小暗是你的帮手!应该说,快让我帮你吧!”
少女的双马尾一晃一晃的,就好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人的心——我是说,如果换一个唯美一些的场景的话。
“学长的问题问完了吗?”少女俏皮的眨眼睛,“那么让小暗也提问一下吧!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不想说。”
“喂——”女孩撒娇的嘟起了嘴,但是对我无效。
“我是谁?小姑娘,这个问题是可以当做一个哲学问题来看待的。”
“那你就用哲学的方式回答我啊,帕秋莉♂go!”
…………她在耍宝?
“不,我不想。我曾经十分喜欢像一个哲学家那样去思考问题,举例子,做排比,推陈出新,挖空心思。但我现在不想那么做,我累了,不想去深沉的思索了。宁愿将问题停留于表面,宁愿只看表面,最好是最一步算一步,看到什么就信什么。我是谁?我就是我。多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
“唔…………”
“你能看见她吗?”
“嗯?谁?”
我转过脸去看小歌的方向,
“我知道你。”
“啥?”双马尾的少女表情是诧异,顺着我的目光方向回了下头,但接着不解的转回来看着我。
而黑长直的幽灵则是在闷闷不乐的走神中出乎意料,“嗯?”
小歌,她没听懂,她当然不懂。
“我听过你的名字——在来这所学校之前,从我爷爷那里。”
她愣了一会,
“噢。”
傻傻的回答完全不像是个奶奶辈。
我说这个是为了什么?不,不为了什么,只是——只是我想说清楚,我是我,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司小暗嘟着嘴闯进视野中央,“学长,你该不会是想岔开话题吧?”
“…………谁知道呢。”
或许正是如此。
有人大大方方的开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