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便是主人一直让我们密封起来的密道。”老鸨回身跪下来禀报道,突然抬头,诚恳的说道,“不知将军这次行动,我栖凤轩的人是否可以帮上忙。只要将军一句话,我栖凤轩等,上刀山下火海誓死跟随,也要杀了皇帝那狗贼。”
“不用了。”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冷声说道,看到那老鸨仍跪在地上未起身,他又试着继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若是卓尔在,她也一定不会让你们见如此血光的。沙场征伐本就是男儿的事。若是卓尔她今日看到外面这场景,一定会怪我的。”带着面具的男子轻柔的说道。一说到卓尔的名字,他的语气总是特别温柔。唇角翘起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老鸨仰头看着那笑容,呆了,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打断自己脑中的想法道,“其实将军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我们已经不再是我们了。主人帮我们做了这么多,救我们于水火,还教我们武功,我们为主人报仇是理所应该的。”
“那些被幽火烧死的人……”戴面具的男子轻吟着。
“是。那些人曾经对主人大不敬过,我们只不过在他们喝的酒中放了些主人留下的奇药罢了。他们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罢了……”老鸨恭敬的答道。“我们就是让所有轻视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将栖凤轩的尸体处理掉,你们都走吧……到了明天,这晋京恐怕就不那么太平了。”戴面具的男子低声说道。
“是。公子保重。属下听令便是。”老鸨答应着,起身退了下去。
看着密道,戴面具的男子冷声一笑,走到庭院之中,从唇间发出一声尖啸,尖利而短促。不多时,一个个黑衣劲装的人从四面八方的小巷中现身,朝栖凤轩的后院赶去。
“属下参见将军。”黑衣人齐声朝鬼面将军跪拜道。
明月当空,一弯新月挂在梢头,只听见一直入夜被惊醒的喜鹊,在枝头发出诧异的叫声。鬼面将军眉头一皱,立刻有亲随递上了一把弓箭。
弓弦微鸣,一支离弦的箭朝枝头射去,夜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里已经不再需要这只鸟了。卓尔,你不在了,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多余了,就连这座充满回忆的城池,此刻也变得让我分外憎恶。未及多想,只见鬼面将军吩咐道,“林默,今晚子时,你带着右翼军从密道进入,攻击皇宫东南方。程二,你带着左翼军从密道而出,攻击皇宫西北方。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一刀封喉,将宫里所有人全部杀死,不留一个活口,我要让这晋瑞国的皇宫,彻彻底底的变成一座死城!”面具下的笑容残忍的绽开,只是那一瞬间,让底下所有的将士不禁胆寒。
西乞国。盛宇酒楼。
楼下,原本人声鼎沸的酒楼,此刻莺莺燕燕,寂静的坐在堂中,等待以为小倌的表演。据说,这小倌容貌倾城,却总是覆之一面纱。他的出现,总是一身红衣裹身,如同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一般,锦簇,密集,蛊人心扉。多少女官豪客,黄金万两,却也只能远远的听他吟歌一曲,始终不能窥见其真容。
“帘外海棠,织锦绣鸳鸯
清越笛声如诉,谁费尽思量
庭院春深,咫尺近画堂
幽窗棋罢莲静香,谁在吐衷肠
可人如玉,疏影并蒂殇
红袖佯嗔,秋波流转,夜色已微凉
你说如花美眷,情深意长
后来锦书难托,泪有千行
你说玉楼朱颜,飞月流觞迎客棹
后来幽谷居士,枕琴听雨卧禅房
一生那么远,谁在伤
一曲歌离别,谁在唱
白骨昂扬,不诉离殇
我在刹那芳华里,等海棠无香
彼岸灯火,霞染尽天光
良辰美景入目,谁乘兴独往
茶烟尚绿,人影已茫茫
黛眉长敛忧思荡,谁在一人慌
玉殒琼碎,疏影斜横窗
兰舟轻发,风月琳琅,月下忆萧郎
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
后来荼靡开至,青苔满墙
你说手挥五弦,逝彼路长勿相忘
后来广陵绝响,曲落倾城换悲凉
一生那么远,谁在伤
一曲歌离别,谁在唱
白骨昂扬,不诉离殇
我在刹那芳华里,等海棠无香……”
桃花静静的站在舞台的中央吟唱,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妖而不媚,不失风骨,不知迷煞了多少皇亲贵胄,天家小姐。婀娜的身段似乎比女子还要柔软,媚眼如丝,却分外冷情,不心动,又怎会情动。这舞,他见过卓尔跳过无数遍,形神皆备,只是为了更贴近那人,他像她的动作,像她的神情,却独独成为不了她。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桃花依旧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她送他到宫门口,唇角绽着微笑,只是他忘了,她最后到底有没有给他说再见。
卓尔,你是不许我用媚术吗?现在我用了,这一举手一投足间,已经将那些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唯我是从。浑身解数,不遗余力,可惜啊!这次不是在勾引你啊,我怎么觉得这么无力呢?唇角的笑容好僵硬啊……你若是出现该多好,这样的话,我就不用那么累,管它什么皇位,什么西乞,我只要跟在你身边,受你百岁无忧就好。你爱北辰陌也罢,爱南宫绝也罢,你可以爱任何人,为何那人独独不可以是我。索性我就用这最惨烈的方式结束,可是比起他们来,我又在哪个无足轻重的角落里,独自饮泣。
“桃花,我不许你这么笑。虽然很好看,但是我不允许!不想笑就不要笑,没有人逼你啊!”
“卓尔,你说我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额……哭啊!没关系,我的肩膀借给你,虽然她很瘦小,但是我可以给你撑起一片天哦……”
……
“你为什喜欢吃桃花姬啊?”他问。
“因为你叫桃花啊?!”
“为什么?”
“嘿嘿,。因为我想把你吃掉……”
……
卓尔,卓尔,你在哪里?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为什么不出现。现在我回到了西乞,为了替你报仇,我也只能如此了,你不会怪我吧!不过你放心,一旦杀了女帝,替你报了仇,我便不会苟活于世,下去陪你作伴如何?你是那么一个爱热闹的人,没有了我,你该多寂寞啊!
“各位女官人,今日我们花魁累了,明日诸位大人再来……”老鸨站在台中央,朝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点头哈腰道。
“妈妈,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砸了一千两黄金啊!不行,我要他侍寝,必须!!!”一个喝醉了酒的女子浪声叫着,猥琐的笑意在她的脸上绽开。她醉醺醺的朝桃花清瘦挺拔的身影撞去,被桃花轻巧的闪开。她扑了个空,倒在了酒桌上。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乱作一团,所有的女人争先恐后的伸出了咸猪手,想要将桃花拉入她们怀中,好好亲热一番。
桃花隐在袖间的手中,一把青铜铸就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神色冷然。隐在四周看客里的魔教之人,一个个蓄势待发,等待着桃花的一声令下,将让群女人血溅三尺。
突然,从门口冲出了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她们衣着华丽,手中的剑戟却格外锋利,每个人的衣袖上,都绣着一朵金色的牡丹花,那是皇家富贵天泽的象征,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皇家的侍卫,纷纷敛了声息,退回到了原地。人群中央的桃花也将手中的匕首慢慢的重新放了回去,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抹微笑。她这个姐姐,似乎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啊!
“圣旨到,女帝有令,今夜亥时宣桃花小倌进宫觐见,不得有误……桃官人,您好好休息着,轿子亥时来接您回宫,女帝好像对您很感兴趣,所以……”一个满脸横肉的女官朝桃花笑着,将圣旨交到了桃花的手中。意图染指桃花的掌心,却被桃花轻巧的躲过,客气的回礼道,“既然大人知道女帝对我感兴趣,那就应该知道,您这手,哪里该伸,哪里该缩。否则啊,你这脑袋,可就在你的脖子上呆不长了。我可是答应过某个女人,谁若是敢染指我,那就必须死!”
桃花意有所指的这个人是卓尔,那位已经吓破胆的宫人,以为他和桃夭是旧识,立刻脸色一白,点头哈腰,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退出了门外。
戌时。酒楼客房。
桃花一身红衣妖娆,面色有些微微的苍白,原本脸上的清淡的胭脂水分被一盆清水洗去,遮不住他满脸的憔悴与疲倦,这几日来,马不停蹄。似是气力就快要用尽了。
桃花斜靠在幕帘的柱子上,看了眼摆放在桌子一脚的沙漏,还有一个时辰,便是亥时了。这幕剧,终是要拉开帷幕了。桃花无知无觉的走向窗户边,伸手推开窗户,朝晋瑞国的方向看去。徒留一声叹息,兀自的发起呆来,想起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