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苍术……你……”南宫绝气得牙痒痒,伸手抢过苍术手中的信,飞速的打开,侧身借着天空中中皎洁的月光,卓尔娟秀的小楷跃然纸上。南宫绝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南宫: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是我最不想见到你的时候。我嘱咐过苍术的,可现在看来,我的任何一步,似乎都没有白费。若可以,我宁愿永远也不要你看到这封信,这样我便不会欠下你这天大的情意。
晋京望断,风雨成泪。一点伤心,竟化作东流水。双飞燕,咫尺相随。今生情梦难尽,春色总妩媚。对苍天,无语相视,唯愿把酒换一醉。仍记得酒窖那一夜,你我把酒相欢胜千言。而今却是,相逢只嫌半句多。相对无言,只是余下了我想说也说不尽的秘密。
我本是千年后异世的一抹幽魂,阴差阳错,来到这世上,独独是我这一分的不同,却让你们个个青睐有加。一枚再也普通不过的玉石,却被人人都道我是凤鸣珏主,人人都故意亲近我,算计我。而我知道,这么些人当中,独独是你,不会将我利用之极,不会害我分毫。后来,我经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问自己,这些人当中,究竟有几个人爱的是我,而不是我的身份,我的才智。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经过我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好像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在我心中占据了这么重的地位。云朔与我情同亲人,不凡我视为亲弟,北辰陌与我相爱想杀,而你,论知己,只是我知你,论长情,止于你于我。依旧还记得在凤栖轩初见你的那一面,你的冷若冰霜,你的清高孤傲,你的不可一世……这些都是我难以忘记的,我卓尔何德何能,能让你这般清绝的男子,为我如斯付出。真真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其实,我们之间曾经存在着无数个可能与不可能。我领略过你眼里的温柔,我承认曾经那么心动。只是会在很多年以后,我还会记得。曾有那么一个你,让我如此舍不得……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退路,让你一退再退。那晚,原以为我会忘记,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记得,但是,我不怪你。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我若不给你点滴暗示,你又哪来的现在这般难捱。纵使肝肠寸断,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又如何,凭谁又一腔孤勇,陪你一战到底?
最终与你携手看这天下之人,一定不会是当初陪你打天下的那个,因为她在那冗长不安的岁月里,成全了你的野心……娉婷是个好姑娘,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只不过用错了表达方式罢了……而你我,注定只能是陌路殊途,有种疼你不懂,我可以用微笑掩盖,用冷漠包装。
这种疼你不懂,因为我们殊途末路,你放纵在你的世界,我固守在我的心里。有些人可以陪你走很远,但那只是表面交集,心灵从未有过碰撞。错过的人与事,不必频频回首;结痂的疤痕,亦是没有必要反复触摸。这世间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没有必要当真。就当你我只是擦肩而过时,彼此流连的那一瞬,你受我之累这么多年,我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只能为你安排好最好的退路。跟着苍术,离开晋京吧!去江湖,说不定多年后,你我再次相遇,我还是会笑着唤你一声,“南宫,好久不见。”
也说不定,我一梦梦回,倾世之恋又如何?大梦醒来,我还是我,二零一三还是二零一三。他城无她,故人已逝。唯余故梦。
卓尔惋惜留字,此生勿念。
苍术小心的在一旁观察着南宫绝的脸色,只见南宫绝剑眉一竖,将信纸收入怀中,抬头仰望着不远处皇宫的方向郑重的说道:“我南宫绝若此生,连如此女子都得不到,护不了,吾宁愿此生孤独到老。”
这时只听见身后不远处城门处一片喧嚣,一个士兵急急忙忙从皇宫内院处喷来,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明月阁走水了,皇后懵了!!!”
南宫绝与苍术内功深厚,自然听得到那侍卫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一凛,立刻暗使轻功飞身朝明月阁的方向遁去。还未等守门的侍卫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被南宫绝和苍术二人点穴制住。跨过城门,二人马不停蹄地朝火光滔天的明月阁赶去。
明月阁。
木质房廊间遇火则燃,流火缠绵在房梁间肆意侵虐,明月阁内更是烟火弥漫,烟雾笼罩。卓尔的眼前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身重剧毒,感觉身子一点也使不上力气,腿脚已经站立不稳,卓尔哆嗦着扶着床畔,想要下床,没想到,脚刚沾地,便如同软骨娃娃一般,瘫坐在地上。
抬眸间,北辰陌与不凡正是打得难分难舍之际,不凡的武功经高人指点,已能与北辰陌这样的高手过上百余招,加之刚刚卓尔的所作所为已经极大的限度激怒了不凡,新仇旧恨加之一炬。卓尔疑惑的看着殿间两个人颤抖,她这是在哪里?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打斗?难道他们看不见这里已经着火了吗?她要出去。她才不要死在这里呢!卓尔想出声阻止两人的打斗,可是喉咙已经喊哑,发不出任何声响。
只见烟火飞舞间,不凡又是一击,本就身重迷药外受重伤的北辰陌被不凡一掌逼退数步,肩背撞向了殿内的一根柱子,原本被火势包围的梁木本就松散,被北辰陌这一撞,木梁的交界处发生变形,吱呀一声,拉的缝隙更大。
“卓尔……”北辰陌被很很的一撞,撞回了理智,轻声唤着卓尔的名字,回过头张望,却看到原本轻纱重叠的床帐早就被星星之火撩起,而床上已经空空如也,烟雾弥漫,卓尔早就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卓尔,卓尔,你在哪里……回答我啊……”北辰陌眉头一皱,想要冲到床畔找卓尔。
“在那里!”不凡此刻也回过神来,暗恼自己刚刚被恼怒迷了眼睛,竟然置卓尔于不顾。猛然看见卓尔瑟缩在床边的花架旁,惊恐的看着如同从修罗炼狱出来的他们,摇着头,不要让他们靠近。那眼神中透露着陌生与恐慌,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决定放弃刚刚的仇恨,转而救卓尔。两人刚想朝卓尔靠近,眼看着卓尔与他们之间俺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只听见“砰”的一声,屋中的大梁掉落了下来,隔开了屋中的卓尔和北辰陌她们,火势弥漫,浓烟滚滚三人再也无法靠近……
此时,门外侍卫们已经开始泼水,企图熄灭火,同时娄艳雪,安陵旭,耶律邪等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明月阁内。
“咳咳……”卓尔感到胸口的空气越来越少,呛人的烟雾飞速的进入她鼻腔。卓尔挣扎着想要冲出火海,无奈却每次刚冲出想冲去,却被火海从新挡了回来。
北辰陌与不凡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卓尔感到身上的力气已经没有了。
“卓尔,快醒醒……”
“卓尔,把手递给我……”
“卓尔,把手递给我……”
当北辰陌和不凡同时伸出手的时候,卓尔看着两人严峻的面孔,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引导着她,下意识的朝不凡的手伸去,心底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作祟,她好像刻意在躲着北辰陌。
看到卓尔递过来的手,不凡眉间一喜,看来,她还是忘不了他的。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
“卓尔,抓紧我……”不凡握紧卓尔递过来的手,想要将卓尔从火圈中拉扯出来,没想到两人的手刚交握,刚刚被北辰陌所撞的那个房梁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逐渐被火焰烧透,“嘎”的一声,木头与木头的交接处断裂,不偏不倚的刚好砸向两人。
只感到火焰炙烤着脸颊,卓尔下意识的想要退缩,突然听到头顶有一声异动,卓尔下意识的朝上看去,便看到带着火焰的木橼朝他们头顶砸来。
“走开!”电光火石之际,卓尔伸手推了不凡一把,将不凡推了出去,啪的一声,房梁断裂,将卓尔压在下面……
“不——”不凡倒退了数十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卓尔被淹没在火焰中。
北辰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要只身闯进火海,却被赶来的侍卫拦住了。“皇上,龙体要紧啊!赶紧随我们出去吧,再不然就来不及了啊!皇上……”
只见北辰陌回过神来,看着倒在不远处的不凡,恨恨的甩了甩衣袖,这是娄艳雪一行人已经闯进了燃烧的明月阁,娄艳雪伸手扯住北辰陌的衣领,狠狠的说道,“卓尔呢?北辰陌,卓尔呢?”
“她,她……”北辰陌无力的回眸看了一眼被火已经覆盖了的内室,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低声呢喃着,“卓尔,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