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繁弱，你在里面吗？”
莫忘归拍着卫生间的门，就好像诱拐兔宝宝的灰狼：“你把门开开，我不带你出去了。”
“……”
张繁弱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
他这会刚跟何婵打完电话，但挂了电话他也不敢出去，万一是假的怎么办？童话故事里开门的兔子可都已经被狼吃了。
“开门吧，我说的是真的。”莫忘归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你不开门也说句话，让我知道你在里面。”
张繁弱想了片刻，扬声道：“我在里面，但我不会出去的。”
门外安静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他觉得不太对劲。
这就老实了？没再想着忽悠他出去？有点反常啊。
张繁弱走到门口贴耳上去。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门口应该没人。
莫不是找钥匙去了？
他心里装着事，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忽然见到窗口外面有一只脑袋正在盯着他！
“你干嘛？！”
张繁弱被吓了一跳。
窗外，莫忘归脑袋凑过来，鼻尖贴在玻璃上显得有些喜感，她用手敲了敲窗户示意让他把窗户打开。
张繁弱这怎么敢打开。
他走过去挥了挥手，大声道：“你快点回去！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虽然这里只是二楼，但掉下来了也容易受伤，张繁弱是真没想到她能有这么憨批，居然从隔壁客房窗户翻了过来。
莫忘归没说话。
她低头往下看了眼，不太高，但还是有些脚软。
“快开窗户。”
“你先回去。”
“快开！”
“快回去！”
二人隔着透明的玻璃对峙。
家庭矛盾就好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不愿意出去。
过了几分钟。
莫忘归的嘴忽然撇起，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委屈：“快开开，我害怕。”
“……”
张繁弱原本以为她在装可怜。
但仔细一观察，确实发现她的身体在不断颤抖，手指扣着窗户边沿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发白了。
害怕为啥还要翻过来啊？
怂又怂的很……
张繁弱无语的走过去，用小板凳垫着脚打开窗户，看着莫忘归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翻了进来。
“呼……”
进来后她长长出了口气。
然后一屁股挤开张繁弱，坐在小板凳上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头靠在墙上仰望着天花板，神情透着一股劫后重生的庆幸。
“胆子小就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张繁弱板着小脸教训道：“要是出了事，你挨骂，我也要受你连累。”
“……”
莫忘归缓缓扭头看向他。
随后突然伸出手拧住他的脸，不算太用力，但语气很不爽：“繁弱啊，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嚣张了。”
张繁弱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你看什么看？”
莫忘归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收回手，语气得意：“你不会以为我是真害怕了吧？还不是为了骗你这个笨小孩给我开窗！”
“……”
张繁弱静静看着她的表演。
莫忘归逐渐进入状态，表情也渐渐‘恐怖’，冲着他缓缓张开双手：“知道打开门放大灰狼进来的小兔子都是什么下场吗？”
说完莫忘归便强抱起他往外走。
“莫姐姐。”
张繁弱开口了：“秦姨是我阿姨，但她也是你妈妈，我们不该一起保护她吗？”
“……”
莫忘归脚步停下了。
“我比你聪明多了。”他声音犹如魔鬼般在耳边响起：“所以你可以把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拯救秦姨。”
莫忘归意动了。
真让她走，她也心里难受，害怕秦晚台被打，但是如果不走……
“等等。”
她忽然发现了盲点：“什么叫你比我聪明多了？你知道我高考多少分吗？张繁弱你现在太膨胀了。”
张繁弱微微一笑：“莫姐姐，一滴水从万米高空掉下来能不能砸死人？”
“……”
出于高中做题的本能。
他在说出问题的一瞬间，莫忘归的脑袋便下意识飞速运转起来。
一滴水0.05克。
如果不考虑空气阻力对水滴的影响，10000m高空物体的重力势能如果全部转化为动力，最多可以加速到……
“莫姐姐，想这么久吗？”
张繁弱搂住她的脖子附耳轻声道：“莫姐姐没有淋过雨吗？”
“……”
思考了已有两三秒的莫忘归一脸懵逼，张繁弱却一本正经的道：“我问的不是物理题，也没有默认自由落体，答案只有能和不能哦。”
莫忘归下意识反驳道：“可是能下雨的云层不可能会在万米高空啊！”
“所以我说的是一滴水啊。”
“……”
张繁弱用一己之力把天聊死了。
过了半晌，他戳了戳满脸憋气的莫忘归：“说说呗，让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莫忘归沉默了片刻。
不管张繁弱是不是在诡辩，但在这个年纪心思这么敏捷，证明他已经不只是早熟了，甚至可以说是早慧。
那还能把他当寻常小孩看待嘛？
正巧她这会心理压力也大的不行，左右一看，也就拉着张繁弱坐下，将事情前后都吐露出来了。
几分钟以后。
莫忘归盯着他的脸色，发现张繁弱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冷静，并没有丝毫不被外公接纳的失落。
“我听懂了。”
张繁弱缓缓出了口气：“莫姐姐，现在的问题是秦姨太在乎我的感受，担心我不能接受才要把我支开的，但是如果我能呢？”
莫忘归有些惊讶：“外公在电话里很凶的诶，非要我们把你送回去，到时候可能还会说很多难听的话，你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
张繁弱诧异的反问她：“我是和你们一起生活，又不是和他一起生活，在意这个干嘛？”
“……”
莫忘归有些说不出话了。
这小孩真的假的啊，能想的这么剔透？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换做是她，这时候可能都已经生出要不要走，以免连累秦晚台的想法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终究是好事。
“走，下楼找我妈！”
她兴冲冲的拉着张繁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