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桌上早餐精致得有些分。
烤舒芙蕾松饼,松松软软白白胖胖,面上浇了一点炼乳, 还撒糖霜。搭配一碗熬出胶质银耳红枣汤。另外还有一碟洗净丹东草莓,一个个红艳艳尖尖簇拥在瓷白碗中。
像是一位想要哄家里人心妻子刻意耗费精力准备爱心早餐。
但做早餐人却不在屋子里。
事实上, 半夏这天都没怎么见到莲。晚上回来时候, 桌上摆着热腾腾宵夜。
早上起来时候, 桌上放着精致可口早餐。
但那只黑色身影,始终没有出在她视线里。
半夏只好独自吃完早餐,骑着车去学校。
骑到半途,突刹住了车, 终想明白一件事。
难道他, 是在躲着我吗?
***
晚上到育英琴上课时候, 半夏把林石签名了书递给甜甜,姑娘兴奋地搂着她手臂,又蹦又跳,心翼翼地将那本书藏进书包最里层。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半夏看, 那是她饲养了多年,最心爱一只宠物猫,
“老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不是普通猫咪哦。我妈妈说, 她是一位来自猫星公主, 所我每天都抱着她, 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半夏是把手机里莲照片给她看,“老师家里有呢,漂亮吧?这不是普通蜥蜴, 是一位蜥蜴王子。”
“王子吗?”姑娘有一点失望,“可惜了,是王子话,我就不能随便摸他了。”
“为什么?”半夏不明白。
“因为他光|溜溜啊,而且又是男生。”姑娘摆出一副这你都不懂表情。
半夏啊了一声。
莲刚来家里时候,一直维持着蜥蜴模样。
半夏带着他看病,带着他出门。把他藏在口袋里,握在手中,摸来摸去地都习惯了。
虽后来在树林里,见到他人形模样,但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今朋友一句话点破,回想起自己对莲做诸多为,一时间感觉整个人快要裂了。
下课之后,甜甜母亲特意找到了半夏。
那位衣着体面,对孩子教育十分重视女士一脸笑吟吟,
“不知道老师用了什么好办法,这孩子最近练琴肯吃苦了许多。真是要谢谢夏老师了。”
半夏此刻脑子里一片闹腾,都没能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回家地铁上,半夏握着车厢内扶手,低头打手机上守宫论坛。
一条条关守宫信息顺着手指滑在屏幕上滑。
守宫“某种器官”是藏在体内,大约在腹部和尾巴交界位置,平日从外面是看不见。
半夏看了一眼那些示范照片,想到自己昨天是怎么把莲翻来按在手里,深深倒吸了口气。
雄性守宫快速抖尾巴代表什么?
当代表它晴了,已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信息素啦,快给他找一位姐姐。
守宫很多地方都很敏感,头部,脖颈和尾巴,都是它们敏感区域哦。
除非想要欺负它们,不不要随意触摸哦。
车窗外,一幅幅广告灯箱在飞快地后退。
半夏伸手捂住了脸,我这都对莲干了啥?
地铁到了站,改骑自车。车轮骨碌碌走在乡村路上。
整个村庄披着夜色,暖暖万家灯火点缀路边。
和往每一天一样,年轻妈妈在给孩子洗澡更衣服,辅导功课。
年长一点女主人忙着收拾碗筷,拖地洗衣服。
年迈杜婆婆寡居在空荡荡老宅,孩子们远飞外地。
这个村子和半夏成长家乡风俗类似,女性大多勤劳而辛苦,承担起家庭生活中几乎全部繁重工作,却时时视为所当。
半夏从没见到父亲。却见太多这样为了丈夫和子女付出一切女性。
哪怕是半夏那位十分尖酸刻薄舅妈,每天下班回家时候,需要买菜煮饭,伺候完全家人吃饭之后,还要拖地洗衣。
直忙到□□点钟,或许才能抽出空到隔壁她们家闹腾一场,说几句酸溜溜闲话。
而她舅舅在大部分时间里只在吃完饭后,架着脚在茶几上看看电视。因为不打老婆,不去外面吃喝瞟赌,还村里村外冠好丈夫称号。
半夏曾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产生和异性一起生活期待。
当年,听到半夏说这句话时候,妈妈正站在院子里晾晒洗好床单。她哗地一下将一大块格子纹棉布床单抖,对着阳光扯直了,转头来笑着看半夏,
“一个人日子终究有点孤单。如果能遇到一个从心灵到身体都吸引你人,相互陪伴着日子,而不是一方不平等付出,那么还是一件很美好事情。”
“只是人海茫茫,想遇一个这样人实在不容易。若是为了结婚,随便凑合一个人,倒确实没必要。”
“呸呸呸,别把你那一套灌输给孩子。”奶奶在这时候来了,“我们夏夏将来一定会找一个好男人。这人呐,日子没个伴不。”
半夏当时蹲在葡萄架下,看着一排排晾晒在阳光中衣物,心中对这些话很不为。
觉得既妈妈可一个人日子,自己当是可。何必要去找那么一个人,天天为他洗衣做饭,消耗自己人生。
但如果那个人是莲呢?
陪着自己聊音乐莲,听自己拉琴莲,给自己做饭莲。
生病了在自己床边忙前忙后莲,呆萌可爱莲,声音低沉莲,还有那月色下赤|身果体莲。
半夏耳边好像响起了母亲站在漫天飞舞床单中说那句话,
如果你遇到一位从心灵到身体都吸引你人。
就是他了。
半夏咬了咬嘴唇,加快车速,让夜晚冷风把自己烫头脑吹得清醒一些。
只是她回到家后,屋子里依旧没有人。
在那简陋床上,平放着一件极为漂亮礼服。
那或许是一件,所有女孩看了都会为之心裙子。
朦胧薄纱,如烟裙摆。简约大气领口宛若夜色染黑,神秘黑色一路向下,层层渐变,期间坠满了闪闪光万千星辰。
若是将它披在身上,便有如携璀璨星辰同游,走举之间,会是那夜晚优雅女神。
半夏把那条纱裙捧起来,轻轻用手摸了摸,放在颊边蹭了蹭,裙摆柔韧面料滑肌肤。
她从来没给自己买这样裙子,从没有人给她买这样裙子。
“莲。”半夏抱着裙子,抬起头朝窗外唤了一声,
漆黑窗外没有人回应她。
只是在另一间没有点灯屋子内,却有一个人听见了这声呼唤。
那人在黑暗中一下抬起头,向着墙方向迈了一步。
最终却只是伸出手,抵着那道薄薄墙壁,将身体和额头都靠在了冰冷墙壁上,靠在那最贴近她位置。
***
第二天西史课始之前,阶梯教室里还处一片乱糟糟状态。
大课教室人多口杂,大家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天。
“期末演出礼服你订制了吗?”
“还没有呢,正头疼要买什么款式。”
“我看年级合唱会就唱《肥宅群侠传》好了。”
“夭寿啦,教授会砍死你好吧。”
“听说威廉大师明年会来旅游,可能会几场钢琴演奏会哦。”
“天呐,我好迷他,一定要去听一次。”
“好像姜临要回国了。不知道有没机会听到这位大师提琴演奏。”
“他曾是我们榕音校友吧?成名之后出国了。”
“红橘子上有一个新人,最近势头很猛。几首歌都不错,有一首已冲上排版前十了。”
“是吗?我看看,叫什么名字。看到了,最佳新人,名字叫赤莲。”
乔欣听见了这个,便问坐在身边尚月,
“红橘子是什么?”
“一个比较众音乐网站。上面有不少很有个性原创音乐人。有机会你可去听听。”
“是么,那我下一个。他们刚刚在说得是什么歌?《人鱼》?我找找看。”
乔欣很快跟着手机里旋律哼哼了起来,
第一条用阳光织就……
第二条用月华裁剪……
第三条点缀上星辰……
坐在窗边半夏抬起头,乔欣口里哼歌,正是自己生病那天,莲唱给自己听歌曲。
他为我唱歌,还给我准备歌里裙子,明明是对我那么好。
半夏看着窗外阳光中树叶,忍不住托着腮叹了口气,
“到底为什么要躲着我啊?”
身边潘雪梅听见了,边埋头写着手里作业边随口问了句,
“什么躲着你?”
“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半夏说,“可他这几天好像总是在躲着我。”
潘雪梅手里笔在作业纸上拖了长长一条线,抄了半页纸就这样废了,但她且不顾得这个,抓着半夏手臂摇晃,
“什么男孩子?你什么时候有喜欢人了?”
坐在前排尚月和乔欣一下坐直了脊背,竖起耳朵。乔欣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借掩饰自己偷听八卦为。
“不是我们学校,是住在我那栋出租房里人。”半夏含糊了一下用词。将人已同居事实蒙混去。
“那人长得怎么样,帅吗?”潘雪梅是轻度颜控。
“嗯……大长腿,腰细,脖子很漂亮,皮肤特别白。”
总不能告诉你,我还没见他脸吧。
潘雪梅听着半夏这种描述,脸色微妙了起来,“你,你们这是进到啥程度了?还有他为什么躲着你?诶,他凭啥躲着你?”
“啥程度没到,我这都还没挑明呢。”半夏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就……前几天,我不心把人给看光了,还上了一把手。”
前排乔欣噗嗤一声把口里水都喷了。
“别啊,我真不是故意。”半夏沮丧地说,“我又不是lsp,我那真是意外,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