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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老天爷哇,还有没有天理啊,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能说理的地方了哇……”
“青天大老爷啊,求求你们,给俺儿做主哇……”
“呜呜,娃他爹……”
“爹,呜呜,快放了我爹……”
偌大的广场恍如是被定格了,只剩下女人哭、孩子叫。
那五个被死死踩在地上的汉子,有几个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止不住的希冀,甚至有人眼睛里都是露出了凶狠。
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般。
而眼下已经闹到这般,大人物们怕是必定不爽了,这小李三儿,接下来还怎么猖狂?
怕是只能把他们先放了!
然而这帮女人孩子虽凶,有马五等人在前面拦着,却是根本上前不得来分毫。
特别是马五那狰狞的狠辣模样,几个孩子明明哭不出来,却是活生生的被他给吓哭了。
马五显然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完全我行我素,浑然没有半点畏惧。
他很明白,能不能成为三爷的‘心腹’,就看眼前这遭了。
反正有三爷在后面撑着,他也不可能真对这些老娘们儿动手,又怕个球子?
“这,这……”
凌乱中,秦玉奴,林三娘,面纱女人几女,也完全摸不到线了。
都是不明白,李春来那等精明人物,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找这等不自在呢……
而且。
这事情明显有不对劲,似是有人在刻意的搞事,要搞他李三爷啊。
可惜,她们就算很想跟李春来交流,此时却是根本没有机会。
杨德山已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嘴巴里,满是吃了黄莲一般的苦涩。
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儿哇。
好端端的,拼了性命才走到此时,怎么就会碰到这种狗尿不骚的骚腥事儿呢。
李春来此时却并没有多看这些女人孩子一眼,他一直在洞察全场,目光主要是汇聚在刘县丞、王主簿等大佬们那边。
王主簿刚才虽是低声啐骂了李春来,可在此时,却是也不直面李春来的锋锐,恍如老僧入定,周围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刘县丞就更不消说了。
一直在把弄着他的指甲,恍如他的指甲比天仙美女还好看。
其他豪绅大户更不会直面李春来的锋锐,都是别过目光。
反正这事儿是李春来搞出来,就算天塌了,也该是李春来去扛,和他们又有个鸟毛的关系?
李春来嘴角边忽的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还真是‘一眼万年’啊。
一眼,便是看透了众生。
所以说,鲁迅先生会弃医从文,所以说,伟人才会那么伟大,犹如那天上的星辰一般闪耀!
这世间,想做成点事,到底是有多难?
这时,眼见几个老娘们哭的嗓子都要哑了,李春来对马五摆了摆手。
马五一个机灵,忙是小心翼翼为李春来让出一条路来。
李春来大步便是走到了这群女人孩子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
一众刚才还在嗷嗷大哭的女人孩子,登时便是吓的一哆嗦,都有些不敢直面李春来的威势,下意识便是要往后退。
“呵呵。”
李春来一笑,一个个扫视过这几个老的、年轻的女人,很平静的道:“几位大娘大姐,刚才,我听你们哭的挺伤心啊,怎么就不哭了呢?这天底下不是没了王法么?嗯?”
“额……”
一帮女人登时被怼住了,便是那机灵的老太婆都不敢再说话,止不住
的便是心虚。
说白了,这五个男人,平日里便都不是啥好货,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仰仗的无非他们是沂源县城里的‘地头蛇’,都是坐地户,跟衙门这边也好,跟县城里的亲戚朋友关系也好,又岂是外来户可比?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横行惯了,除了不敢招惹那些真官差、真豪强,谁又把普通老百姓放在眼里?
昨晚,县衙出事之后,他们偷偷跑回各自家中,也没少跟老婆孩子老娘吹嘘,他们从李三爷身上撸了一把肥美的羊毛。
这帮女人,自也是知道,李春来此时,为何会把她们的儿子、丈夫都拿住。
本来。
这帮女人还想着有大佬能给她们做主,她们这半推半就的撒泼,肯定能把事情平下来。
却哪想到,这小李三儿着实是有点太横了哇,便是那些大佬都不敢说话了……
这一来,她们怎还敢乱来?
这小李三儿可是个妥妥的真亡命啊。
“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不是说我李三儿草菅人命吗!啊!倒是给我说说啊!倒是当着咱们沂源人的面,好好说说啊!”
李春来的声音陡然加剧,恍如炸雷般响彻周遭,也直接炸响在这些女人与孩子的心头。
那机灵的老太婆倒是很想说些什么,眼珠子来回直转,来回打量。
可看着李春来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周围大佬明显又没有人会说话,她只能是强忍住了。
难道,她真要不怕死的去怼这小李三儿?
大家在一起,究竟是‘法不责众’。
可,若是单独冲出来,冲到了这小李三儿的枪口上,那不就成了‘枪打出头鸟’了?
这老太婆的儿子之所以会这么无赖又豪横,显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若是没有她这个当娘的护着、宠着、引领着,他怎就会走上这等下三滥的路?
便是老婆都是巧取豪夺而来!
若真要清算起来,她儿子就算不至于杀头,流放千里、发配到辽东战场,俨然并不会委屈他。
不远处的凉棚下,一众大佬,包括周边的豪绅,此时也得到了更多的消息,都是了解到了这些女人孩子的来历,包括她们的一些事迹。
有了这些消息作为支撑,他们此时再看这场面,与前面显然不一样了。
这小李三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啊!
“不说是吧?”
“不说那便我李三儿来说!”
李春来本以为要对付这帮老娘们儿,得出点血、下点猛药呢,哪想到,到这个程度她们便是怂了,当即便是怒声叱喝。
几个年轻妇人登时没一个敢抬头。
便是那几个老娘们儿也都有点不敢直面李春来的威势,委委屈屈的低着头。
李春来不再理会她们,竟自扫视周围人群,旋即大步走上前来,恍如一柄锋锐的标枪:
“诸位爷,诸位父老乡亲,我沂源匪患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大家心里,想必都是有些了解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城南陈家庄,陈家庄大家知道吧?大家知道前些时日,陈家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吗?百多条人命啊!百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啊!
是。
大家现在都是在县城里,自然不会怕土匪杀到县城里来!
可,大家难道一辈子都不出县城吗?
大家的亲朋好友,一辈子都不出县城吗?
若是在他们出城的路上,遭了土匪的毒手,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你们心里便能踏实,睡觉还能睡的安稳吗?!”
“这……”
人群止不住的
一阵低低躁动,交头接耳。
刘县丞、王主簿等一众大佬们的面色也都是有变。
这小李三儿这,有点滋味了啊……
给众人稍稍反应的时间,李春来继续痛心疾首的道:
“父老乡亲们,老少爷们们啊。家事国事天下事!咱们都是连着的啊。唇亡齿寒那。你嘴皮子都没了,你觉得,你的牙还能舒服了?若我沂源匪患不除,大家伙谁还敢轻易出门?周遭客商,谁还敢来我沂源做生意?难不成,咱沂源人都要当独户,关起门来朝天过?”
人群又是止不住的躁动。
许多人都是跟随着李春来的节奏,下意识便是点头。
须知。
此时可不比后世,许多工作,网络便可以解决,现在的人们想要生活,哪怕是县城里的人,需要与外界交流的频率也是很频繁的。
就算你在城里开店,城里也不可能产出全部的货,你一点都不需要去外面买吧?
更不消说,许多人根本开不起店,只能是做点地摊子小生意。
而这种小生意,更是需要物资与人口的流通。
乃至别说此时了,便是后世的互联网时代,一旦实质交通被阻隔,又拿什么来发展?
别忘了,后互联网最大的卖点,便是‘物联网’,让各种货物更快更有效的流通!
见火候差不多了,李春来的话锋与矛头同时一转,直指那五个死狗般被制在地上的汉子:
“可他们,他们呢!
我李三儿哪怕借着沂水商行的高利贷,也管他们酒饱饭足,来便先发饷银与安家银,只为剿匪事宜!
可他们是怎么做的?昨晚,他们竟然跑了,跑了!
这在战场上,那就是逃兵啊,杀头都不为过!
乡亲们,老少爷们们,你们说,这等人,该不该罚?!”
“这……”
“竟有这等事……”
“我滴个亲娘来,我可是说呢,为何李三爷今日会这般,原来如此啊……”
人群一阵低低喧哗躁动。
随着李春来的解释,他们终于是明白了,为何会有今天这等场景。
一众大佬们面色也都是捉摸不定了。
本以为小李三儿这么冲,肯定会得罪丁公公呢,却不曾想,这小李三儿,简直就是个猴儿精,这是想面面俱到啊。
可惜。
还真就给逮着了,他们都挑不出毛病来。
“三爷,该罚!这等人,不忠不义,言而无信,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种儿!”
“没错,三爷!里面那个王老二我认识,这人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老无赖,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老婆都是抢的人家的。还听人说,他喝醉了酒吹牛逼,他手里还有人命呢!”
“啊?竟有这等事?三爷,必须严惩王老二这帮人啊,绝不能让这种老鼠屎,坏了咱们一锅好粥啊……”
“严惩这些败类……”
人群躁动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沂源老百姓的觉悟格外高,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风向忽然开始变的明确!
转而整个气氛都是被带动起来。
片刻功夫,‘严惩这些败类’的口号,便是潮水般剧烈的响彻起来。
场内五个人,登时便是面如死灰。
而他们的婆娘、老娘、孩子,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根本就不知所措,从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啊。
这是,破鼓万人捶了啊,这还怎么玩……
“妈妈,不对劲。不对劲呢!人群这边,好像有点猫腻……”
就在人群止不住躁动的同时,这边马车里的秦玉奴,却是下意识便一个机灵,忙是看向了林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