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意的小动作虽是隐晦,却又怎能逃得过李春来的眼睛?
不过,李春来并未揪着陈如意这个小细节不放,而是嘻嘻哈哈便过去了。
到了李春来此时的境界,如果陈如意想说,她自然会说的,她此时明显不想说,李春来又怎会为难她?
离开了陈如意这边,李春来本来想去酒厂那边看看,杨德山却是找上门来。
“将爷,这是属下今天刚刚整理出来的,咱们青州、莱州、包括东昌府那边的卖地交易数据,还请将爷您过目……”
随着李春来愈发水涨船高,饶是杨德山,也再无法跟以前那般面对李春来,‘三儿’这个称呼,已经不是谁都能喊的了。
李春来刚开始还纠正个一次半次的,但此时,李春来也懒得纠正了。
他李三爷孩子都已经有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俨然也当得起这声‘爷’了。
抛却杨德山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他的个人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究竟是多年的账房先生出身,虽然此时杨德山的数据,不是后世那等更为清晰的表格,却也是规划的相当规整,让人一目了然。
他把近期青州包括周边的土地交易行情,全帮李春来总结出来。
这俨然是个不弱的功劳了,可以让李春来更为清晰的了解当下的行情,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是,看了一会儿李春来便有些皱眉。
登时让杨德山更为紧张。
李春来却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思虑着。
杨德山这账目俨然没有任何问题,让李春来觉得不爽的,自然是土地的价格了。
但凡是稍微像点样的田地,价格着实是太贵了。
不只是青州如此,莱州、东昌府那边,也皆是如此。
按照这三四两、乃至五六两、七八两一亩的价格,李春来饶是还有不少盈余,又能买多少地呢?
关键想达成李春来的目标,把这些地都连接起来,那代价就更大了。
思虑良久,李春来忽然看向杨德山道:“舅,你,你了解不了解登莱那边盐场的价格?”
“盐场?”
“怎的,将爷,您想买盐场吗?”
杨德山一时有点跟不上李春来的节奏,但他的综合素质还是过硬的,稍稍思虑,便是给出了李春来答案:
“将爷,买盐场倒也不是不行。尤其是登莱那边,这几年私盐虽然越查越紧,但是根本就查不尽,反而越查越多。
我前段时间还跟咱们青州盐检司的人聊过,那些大盐贩子还强点,小盐贩子,怕都快活不下去了。
以前,买个差不多的盐场,至少得千把两银子,现如今嘛,可能五六百两,四五百两就能拿下了啊……”
李春来缓缓点头,道:“舅,这样,这几天你辛劳一下,便先把田地的事儿放放,着重去查查这些盐场。记得,这些盐场出不出盐的,倒是无妨,关键是位置一定要好!若是几个能连成片,那就更好了!”
说着,李春来竟自看向杨德山的眼睛。
杨德山虽是依然跟不上李春来的节奏,但他究竟也不是白混的,隐隐也捕捉到了一些李春来的意思。
忙是重重点头:“将爷,您放心吧,属下马上就去办。”
……
“呼。”
看着杨德山快步离去的身影,李春来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一时也
有些飘忽。
前面在京师时,天启小皇帝要李春来兼任长岛督司,李春来还很不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春来心境也已经逐渐平缓下来。
天启小皇帝说的他的难处,李春来又如何能不明白?
别看天启小皇帝年幼,似乎也很孱弱,但是,对帝王心术那一套,他还是很溜的。
他对李春来看似信任,却未尝没有防备。
乃至,这种防备还绝不弱!
相比于辽地的混乱与复杂,青州,包括登莱,俨然是稳稳掌控在朝廷手中。
而种种原因,在此时这个时代,登莱的文人,或许有点人杰地灵了,是压过青州这边一头的,在此时的朝中有不弱的力量。
这一来,他李三爷的能力,在登莱的眼皮子底下,自也不可能不发展,或许速度可能会慢一点了,却显然是有利于天启小皇帝和朝廷的掌控的。
既然这等事情已经不可避免,李春来自是要提前准备。
而若往深远考虑,这倒也未必就是坏事。
至少,李春来可以有更多的余地,往登莱渗透影响力,乃至,进一步干预未来东江的粮饷!
……
稍稍休息一会儿,李春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往酒厂。
毕竟,回来这几天,大老婆俞瑶那边,平妻仙儿这边,李春来都已经陪过了。
刚刚又陪过了陈如意,也不着急后宅那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下酒厂的状况。
目前的状态,‘沂源春’虽是打开了一部分销路,特别是在高端市场,有了一定的名气,但普通产品,还是局限在青州,更准确的说,是沂源当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此时究竟不比后世,交通运输那般发达。
饶是沂源春的低端产品,出厂价格并不高,可加上运费,无形之中便比本地酒成本要高了些。
老百姓自然会用他们口袋里的银子来投票了。
当然,另一个核心原因,还是‘沂源春’本身没有打出足够的名气去,不能带起这个品牌效应来。
一路思虑间,也来到了酒厂这边。
此时虽已经是傍晚,夕阳逐渐西下,天色昏沉了下来,但酒厂四面,却是灯火通明,时而便是有人影匆匆,显示着这里的兴旺。
李春来有些陶醉的嗅了下周围这充满了酒糟香气的空气,精神也随之一振。
前路的确是困难,但困难,不正是用来解决的吗?
没有贸然进入酒厂,李春来招呼陈六子等人下了马,先在酒厂周围巡视一下。
沂源本就是李春来的老巢,酒厂更是处在几个兵营的包裹之间,安全性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因为很多酒厂的手艺人,包括一些妇人,都开始在附近安家落户,修宅子开菜田,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比大村子都要大许多,至少顶的上一个小镇的居民区。
李春来走了一会儿,攀上了一个小土坡,看着不远处小镇子中逐渐亮起的诸多灯火,心情不由愈发明媚。
人生便是这般,目标清晰要做,目标不清晰,更要努力去做。
因为你只有努力去做了,不断寻找机会,才有可能找到那个最正确的方向。
就比如李春来现在,虽还是有些迷茫,无法确定自己要把老巢真正安在哪里。
但是,脚步是不能停的!
眼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来的营养和动力。
在这边思虑了好一会儿,李春来这才是让陈六子招呼酒厂中人,他要去视察。
很快,本就忙碌的酒厂不由更加忙碌,一大堆人‘哗啦啦’的迎接出来。
包括李春来已经许久未见过的二少奶奶。
不知道什么缘故,她似是也比以前要丰腴了很多,脸上却止不住的疲惫之色,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有些不是太好。
李春来微微皱眉。
但很快便又释然开来。
二少奶奶的情况特殊,她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与刘家那边切割干净。
若是刘家死活不放手,她有为难,显然也是正常的。
因为现在是夜班,酒厂这边只有一个值夜的三厂长,李春来拒绝了他们把厂长和二厂长叫过来的提议,只是简单聊了一下现状,查看了一下生产线和库存,便是让他们都去工作。
借着这个机会,跟许久不见的二少奶奶聊一会儿。
“怎的,这些时日过的不好吗?我看你憔悴了很多?”
酒厂的一间大厂房外,李春来看着憔悴的二少奶奶,有些怜惜的道。
他对二少奶奶虽说没有男女之情,但在很多方面,李春来也是颇为佩服二少奶奶的。
若放在后世,这绝对是个妥妥的女强人。
或许手段不够光彩,但她的那种耐力与坚韧,李春来怕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三爷,您,您说笑了。奴,奴究竟老了,憔悴不是正常的嘛。倒是三爷现在春风得意啊。听说,连辽东李如柏李帅的女儿,都到咱们沂源来了,还带来了那么多的嫁妆……”
二少奶奶有些吃味的说道。
“哈哈。”
李春来略有尴尬的一笑:“二少奶奶这时寒颤我李三儿了啊。很多东西,一言难尽啊。正巧今天来了,二少奶奶不请我喝一杯,尝尝你们的新品?”
“这……”
二少奶奶忽然颇为用力的咬住了红唇,似是有点不情愿。
“怎的?”
“真不欢迎我李三儿?”
李春来脸色也有些阴沉下来。
二少奶奶此时的位置还是相当关键的,主要是她肯钻研,也会钻研,已经是掌握到了不少核心的技术,包括军器坊那边。
若她有什么二心,李春来怎能不妨?
二少奶奶一看李春来的脸色,止不住的委屈,晶莹的泪珠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李春来也感觉有些过了,忙和缓道:“二少奶奶,怪我,是我有点着急了啊。这不也是担心你吗?怎的,最近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搞的连身材都不控制了?”
说着,李春来故作暧昧的看向了二少奶奶明显丰腴了许多的腰肢。
二少奶奶都快把红唇咬破,明显在纠结什么,但看着李春来此时的目光,她非但没有什么害羞,反而是也来了火气,低声道:“三爷想知道,跟奴家去奴家的小窝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便不再理会李春来,竟自朝前走去。
“这……”
李春来一时有些无言,这他娘的,哪是哪儿啊?
以前,这女人不都是变着法子勾引自己的嘛,怎现在搞的,好像自己欠了她什么一样?
不过,李春来脚步却没闲着,他还有许多核心数据,要询问二少奶奶,忙是跟上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