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又有更劲爆的消息传出来。
昨夜时,李如柏李大帅,找到了经略袁应泰,都跟袁应泰拍了桌子,双方闹的火气都很大。
这让刚刚睡醒,都恢复了不少精神的沈阳众人,又来了新的兴致,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而这件事也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几乎隔上不久,便一定会出新的消息。
特别是李如柏李大帅,似是已经下了狠心,不让那小李三儿好好吃个教训,这事情便没完了。
随之而起的,坊间也有不少聪明人在猜测,那小李三儿那么精明的人,怎的会如此突兀的把自己搞到这等风口浪尖上呢?
这事情必定不简单!
紧接着,‘阴谋论’都出来了,大家更为热切的吃瓜,好不热闹。
须知,便是后世那种时代,人们对不是瓜的瓜,都是乐此不疲,况乎是此时呢?
隐隐间,李春来的声名越是越来越高,只是俨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
接下来几天,事情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
据说,双李的矛盾已经是闹到了朝廷,朝廷现在都是为此搞的不可开交。
而‘阴谋论者们’也逐渐有了新的基调:
‘小李三儿那等人物,怎可能会如此吃力不讨好?八成,是看眼前局势不妙,想调离辽地,不想也不敢直面鞑子的锋锐了!’
这个论调很快便是在坊间传播开来。
刚开始人们还小心翼翼,但随之发现,李春来在沈阳的力量,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强大,便也开始逐渐放开了。
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李春来的名声,几乎开始全线崩溃了。
由原来大明的‘新生代猛将’,直接便是沦为了胆小鬼,废物,逃兵,人渣,杂碎……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胆敢为李春来分辨一句,那便就是阶级敌人!
……
纷乱中,李春来显然没有被这股情绪影响,一切依然尽在掌控。
青莲庵内,参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正在仔细为李春来汇报她今天刚收到的消息。
那些在沈阳城的蒙古人,此时已经达到了数万之多,参花虽是利用她的老关系,已经理出来一些头绪,可相形之下,还是杯水车薪。
好消息是,这几天时间的精细打磨,她已经摸到了隔壁那和尚庙里的‘主子’,究竟是哪个了!
“做的不错。这几天,辛苦了。”
李春来笑着起身来,来到参花身边,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参花俏脸陡然红了,想说些什么,一时却是又不敢。
说起来,她俨然是个悲剧中的悲剧,很多东西,根本就容不得她自己去选择,便已然被推上了不归路……
若不是李春来的出现,她就算这一时没事,怕也离崩盘不远了。
毕竟,李如柏也不会允许她们再这么造下去的。
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李春来也发现,参花这小娘皮虽然依然病娇的厉害,但是在情报方面,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很多时候,李春来根本不用说的太详细,只是点出个方向来,她便是能为李春来补齐轮廓了。
“行了,在爷面前,不用遮遮掩掩的。跟我来里间。”
李春来也不跟她客套,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腰,竟自来到了这大客房的里面。
参花俏脸止不住越来越红,但稍稍犹豫片刻,还是鼓足了勇气,跟上了李春来的脚步。
里间,桌上已经摆了几个酒菜,而旁边不远,则是巨大的沈阳城及周边的地图。
李春来笑着招呼参花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你我之间,很
多东西,也不用说的太明白。虽然佛祖当面,但一码事是一码事嘛。你觉得如何?”
看着李春来对自己敬酒,参花忙是羞涩又激动的端起了酒杯,低低道:“爷,参花的命是爷您救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哈。”
李春来哈哈大笑,显然很满意参花的态度,用力跟她碰了下酒杯,喝掉了杯中酒。
参花也喝掉了杯中酒,美眸充满崇拜的看向李春来。
李春来这时神色却稍稍郑重起来:“蒙古人的具体分布,查的如何了?爷我要的是最新的时时情况!”
参花忙是重重点头,“爷,奴婢今天亲自去跑了几个地方,别的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这几个地方,却已经是足够确定了。有许多蒙古头人,都是在附近置办了产业。”
说话间,她扭着小腰,捡起地图下面盒子里的纸贴,仔细贴在了地图上。
看着原本干净的沈阳城地图,很快便是被松针弯起来制成的纸贴、那种绿色所所填满,李春来的脸色止不住的阴翳下来。
还能说些什么呢?
粗暴点,骂袁应泰是头猪,怕是也绝不为过的!
见过蠢的。
可,真他娘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啊……
把这些蒙古人迁进城不说,还搞的这么分散,真以为这是太祖成祖爷时,大明威势震天吗?
已经这般,地图上的沈阳城,就恍如已经被绿色的癌细胞扩散了一般,怕是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了。
也不是李春来仇视蒙古人。
比如满桂,李春来还是很信任的,视若兄弟。
但满桂这等蒙古人,与朵颜那帮蒙古人俨然有着巨大不同,而且是天与海的差别。
直白说。
像是满桂这些蒙古人,其实在核心上,已经是蒙古人中的汉人。
因为他们自幼便是接受的汉家文化熏陶,早已经对汉家文化有着深深的认同。
他们已经离不开汉家文化!
反之。
袁应泰收拢的朵颜那诸部的蒙古人,又是什么人呢?
是一直处在大明的阴影下,看似是臣服大明,实则,始终有着自己的文化,并始终被自己的台吉、头人牢牢控制的奴隶!
换言之。
平日里或许看不出什么,但一旦到了某种关键节点,别说你袁应泰了,便是你们汉人皇帝说的话,又算个屁啊。
肯定是随大流,跟着自家主子走啊。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般阶段,莫说没有袁应泰的支持了,便是有袁应泰的支持,难道,还能把这些蒙古人再赶走?
李如柏巅峰鼎盛怕是都做不到啊……
参花看着李春来阴沉的脸色,自不敢说话,乖巧的退到了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再喘。
她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从小到大,却又一直在拼命找寻这种安全感。
可惜的是,不曾找到不说,还越走越远……
直到遇到李春来之后,李春来的那等强势,那等霸道,那等说一不二,这才是让她真正的找到了感觉。
只可惜,本来她与李春来,已经是有机会发生些什么,她却是自卑的主动封锁了自己。
若是能保持此时这种状态,李春来把她视为贴身婢女,她已经很满足了。
若再进一步,却是再发生什么意外……
参花根本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去的……
特别是看着此时李春来阴沉的表情,参花心里也止不住胆寒。
连李春来都被难住了,可想而知,这里面,究竟是有多纷杂了。
奈何她能力卑微,着实是帮不上李春来的忙……
“呼。”
良久,李春来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笑着招呼参花道:“离爷我这么远干嘛?吓到你了吗?”
“没,没……”
参花赶忙摇头,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道:“爷,您现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呵。”
“爷我什么时候没遇到麻烦呢?”
李春来不由失笑,随即摆手示意参花过来倒酒。
参花乖巧的倒满酒杯,李春来跟她碰了下杯,一饮而尽,忽然低低道:“有没有办法,咱们今晚去隔壁和尚庙里,秘密探查一番?”
“这个……”
参花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她虽已经知道李春来胆大,却又怎想到,李春来的胆子,居然会大到这般程度啊……
“怎么?没办法?”
李春来脸色又有些阴翳。
参花忙道:“爷,不是,有办法倒是有办法,只是,这太危险了啊。奴婢自己去就行了啊……”
“啪!”
李春来直接拉过她,狠狠怼着她的娇.臀便是一巴掌:“你去有个毛用?这事情,我必要亲自去查探!以后,再敢跟爷我耍什么幺蛾子,看爷我怎么收拾你!”
虽然李春来对参花颇为暴力,没有什么好气,但参花的眼眸却是逐渐水润,充满了希冀,忙是乖巧的‘嗯’着点了点头。
李春来想了一下,忽然又直接拉过她,把她摁在了自己身前……
……
夜色渐渐深了,天空中又开始飘洒起鹅毛般的雪片子,漫天飞舞间,世界都是一片茫茫。
临近子时,十几道黑衣人影,悄悄的绕到了这座名为‘蒲叶寺’的和尚庙前。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是犹如狸猫一般,迅速的翻了进去,没了踪影。
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自是李春来和参花了。
因为参花她们青莲庵,每年都跟这蒲叶寺有活动,参花对里面的地形还是很了解的。
加之这蒲叶寺侵染了不少黄教的风格,一直高高在上,防卫也是极为稀松。
不多时,两人便是摸到了地方,那位住持师弟、蒲叶寺‘二当家’的院子里。
或许下午时跟参花有了一次半深入交流的缘故,两人间的默契也多了不少,没多久,两人便是先后来到了房顶上。
此时,蒲叶寺层叠的建筑内,大多数地方都是灭了灯火,只有几个关键路口和佛堂大殿附近,还有着零星几盏灯。
这‘二当家’的房中也没有什么火光,只有供奉的佛像前,还有两根小蜡。
但参花显然了解一些情况,这房子内,必定是有密室的。
不多时,两人接连揭了几片瓦,仔细探查过后,房间里的床上,果然是没有人!
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参花,忙是看向李春来。
虽是没说话,李春来却依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这一瞬,李春来却微微有些恍惚。
参花这个造型,直让李春来想起了岛国一个特有的品种——忍者。
主要是参花虽然不算太矮,差不多得有一米六,但她天生骨架小,瘦的同时又有些肉,着实是把这身普通的夜行衣,穿出来更多的味道……
参花这时也注意到了李春来眼神中的灼热之意,她此时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止不住便羞涩的垂下了头。
李春来这才回过神来,不由用力的咬了咬舌尖。
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怎还能想这许多……
忙是对参花打了个手势,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屋后的窗户之上,悄无声息的放下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