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三二二……”
“这,这……”
“老,老,老天爷哇,杨爷这点子,这,这银子来的也太容易了吧……”
“艹他娘的哇,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个人哇,杨爷这运气……”
“唔,快扶我一把,我心口有点疼……”
随着李春来稳稳的把竹筒拍在桌子上,旋即潇洒的打开来,场内先是一滞,转而便是一片翻滚般的炸裂。
饶是大家都已经知道,刘公子和徐少爷的点子都有点太背了,简直狗尿不骚,李春来拿下这一把,似乎并不是太难。
可——
当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李春来这把并不是很好的点子,竟然一下子赢走了价值四千多两银子的这超级大局,许多人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形容。
羡慕者有之。
嫉妒者有之。
恨者亦是有之。
这一大笔无数人一辈子都是望尘莫及的银子,来的太容易了啊……
而刘公子和徐少爷这两位还存在某种幻想的当事者,此时却早已经呆若木鸡,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反应了。
还能说什么呢?
眼前的现实,就像是一刀捅进了他们的胸口里,李春来这把‘烂点子’,一下子赢走了他们每人一千多两银子的宝贝。
因为他们的点子更烂……
“哈哈。”
“看来我杨某人今天的点子的确是不错哇,两位公子,承让了啊!”
李春来这时也从‘呆懵’中回过神来,先是兴奋的哈哈大笑,转而便是又朝着刘公子和徐少爷连连抱拳,自然而又真切,完全没有一丝破绽的。
“……”
此时的刘公子和徐少爷两人,小脸儿却一个比一个黑。
刘公子已经止不住的浑身哆嗦起来,徐少爷这边稍微强点,但腿也已经是软下来。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模样……
他们又该如何跟家里交代?
李春来这时不再理会两人,兴奋的招呼陈六子、马五和山子收银子。
陈六子三人此时也是极为兴奋,对李春来的佩服,简直就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真的恨不得五体投地的给李春来唱赞歌了。
这银子来的,简直比抢还快哇。
眼见陈六子三人麻溜的便是收好了银子,在李春来面前,堆的犹如小山一般高,那匹黑缎子和宝刀、地契也都被摆在了李春来面前。
徐少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究竟是没能说出口。
不过,他身边的那忠叔,眼神已经阴翳下来,如同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紧紧的盯住了李春来。
刘公子身边一个中年仆从,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李春来却恍如浑然不觉,笑着对众人连连拱手道:“诸位爷,杨某惭愧啊。杨某本无心参与此局,只想陪大家逗个乐子,却想不到,最后竟落到这局面,赢的最多的反而是杨某了。这样,今日,在场所有人的酒菜钱,便都由杨某来请了,如何?”
静。
场内一时诡异的静了一瞬。
许多人看向李春来的目光,明显都有着一丝不对劲了。
片晌,这才是有窸窸窣窣的‘杨爷威武’、‘杨爷豪气‘的助威声。
李春来虽是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心底里稳如老狗,面上却是精湛的马上尴尬起来,脸都有些涨红了:“诸位,诸位为甚这般看着我杨某人?难道,今天这局,我姓杨的不该赢吗?”
却是没有人回答李春来。
而这时,刘公子和徐少爷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乃至是有些趾高气昂的看向了李春来。
显然,刚才他们身边的仆从都是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杨爷,杨爷,您先消消气。是这样的……”
这时,那一直老农般的老龟奴忙笑着出来打圆场道:“杨爷,虽说赌场无父子,我南阳.水阁也是开场子的,向来是童叟无欺,可,今天这场局,着实是有些大了哇……”
说着,他憨厚的笑着、却又带有某种不好描述的深邃的看着李春来。
“呵。”
李春来不由也笑了:“这位爷,我姓杨的有点愚钝,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呢?能否把话说清楚?”
场内登时一片低低躁动的议论纷纷。
这老龟奴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李春来那么精明的人,却是在装糊涂,这不是明摆着要撕破脸吗?
许多人再看向李春来的目光里,都是带上了一些同情与怜悯。
这位杨爷,这是要钱不要命了哇……
“呵呵。”
老龟奴却并不生气,反而笑的更为温和,老脸上恍如盛开了一朵皱巴巴的老菊花一般:
“杨爷,是这样。今天的赌局,肯定是算数的。只是,杨爷您只收银子可好?这些物件,便物归原主吧。当然,咱们南阳.水阁,肯定不能让杨爷您吃这种大亏。以后,但凡杨爷您来咱们南阳.水阁,南阳.水阁必定将杨爷您奉为贵宾!如何?”
“这样啊。”
李春来故作思虑的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看李春来似是要服软了,场内又是一阵止不住的躁动。
众人虽是不敢太大声说话,可还是有一些声音传到了李春来的耳朵里,有不少都是在为李春来鸣不平的。
毕竟,今晚输钱的可不止刘公子和徐少爷,那些玩命加了杠杆的亡命徒,那才是真的输了。
只可惜,饶是他们亡命,却究竟不敢在南阳.水阁这等场合闹事。
这时,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气氛已经逐渐起来,李春来忽然笑着看向老龟奴道:“老爷子,您厚爱,我杨某受宠若惊啊。不过,这事儿,我杨某要是不答应呢?我挺喜欢这匹马和这把刀呢。”
“什么?”
“不答应?”
一时间,稍稍平复下来的场内,止不住便是炸锅了一般翻涌。
无数人看向李春来的目光都是变了!
这位杨爷,是疯了不成?
眼下都这般了,他,他居然说不答应?
老龟奴老脸都是变了,下意识的眯起了他的老眼,已经带有一丝凌厉的看向了李春来:“杨爷,您,您这不是在逗弄老朽我吧?这事情,您不答应?”
李春来笑的不由更为肆意,慢斯条理的看向了这老龟奴,旋即,一伸手。
旁边,赶眼色的马五赶上便是将宝刀递到了李春来的手里。
李春来轻轻摸索着刀鞘上的纹路与宝石,笑道:“老爷子,东西吧,我很喜欢,若要换回去吧,倒也并非不可能,多给我杨某人一点银子便是了。我杨某人还能跟银子过不去吗?
不过!
老爷子你一个开场子的,不想把这场子做公正了,一出事,却要拿我一个外乡人开刀?你早干什么去了?刚才他们上的时候,你咋不拦着?这是欺负我一个外乡人吗?”
“这……”
场内又是一片止不住的
躁动,许多人都是很复杂的看向了这老龟奴,有人还在低低叙说着一些事情。
显然,南阳.水阁这场子,明显没有老龟奴说的这么公平又干净的。
老龟奴面色已经彻底不好看了,而周围南阳.水阁的打手们,更是止不住的要上前来动手一般了。
但老龟奴一摆手,却是拦住了他们,转而又看向李春来道:“年轻人,你嘴皮子很麻溜啊。不过,老夫究竟比你多吃了些饭,多走了些路,便劝你一句话!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呵。”
李春来不由笑的更开心了,简直就像是后世的‘华强哥’站在了西瓜摊前,转而却是毫不畏惧的看向老龟奴道:“老爷子,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静。
周围陡然又安静了一瞬。
李春来这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是直如雷霆一般,炸裂在当场。
便是刘公子和徐少爷都是有些惊着了。
见过狂的,可……真没见过这么狂的啊 ……
南阳.水阁都是出面了,这什么杨爷,竟然还敢顶着硬上?
但两人身边的主事奴仆,此时却都是稍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他忠叔,老脸上已经隐隐有了笑意。
本来这事儿究竟是他们不地道,要欠南阳.水阁这边不少情分面子的。
谁曾想,这姓杨的小子竟然这么‘识趣’的,自己主动把事情挑起来,跟南阳.水阁刚起来。
这一来,南阳.水阁的面子过不去了,怕必定要往前硬顶,他们反而能藏到后面了。
老龟奴的老脸此时已经彻底冷了,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大变,恍如一头老老虎,极为阴沉的看向李春来,一字一句道:“看来,杨爷今天是不打算给我南阳.水阁面子了?”
“呵呵。”
李春来笑的愈发开心:“老爷子你这话说的?面子是相互给的,你给我杨某人面子了吗?还是,你们南阳.水阁就喜欢店大欺客,容不得我们这帮小门小户的爷们,在你们这玩?”
“这个……”
场内不由更为躁动,无数人都是在交头接耳 。
“你?!”
老龟奴额头上的青筋都是暴露出来,老眼急急查看两边。
眼见周围人明显对南阳.水阁起了某种戒心,他的老眼再看向李春来,已经隐隐带上了杀意!
声音犹如千年寒冰一般阴冷、一字一句的道:“杨爷,今天这件事,是不能商量了?”
李春来又止不住的笑起来:“商量嘛,倒也未必不能商量。不过,老爷子你来商量,这事情不合适啊。我今晚,一时半会也不着急走!这样,谁的东西,便让谁来找我商量吧,如何?”
老龟奴眼中的杀意稍退,片刻,老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成!杨爷这办法也不错。那老朽托大了,可否请杨爷先移步片刻,咱们在私下里单独聊几句?”
说着,他朝着左边门口,对李春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以!”
李春来微微一笑,拎起宝刀,便是毫无畏惧的走向了这个门口。
身后,陈六子三人马上跟了上去 。
老龟奴俨然没想到‘刺头儿’一般的李春来,这时居然这么痛快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是对刘公子和徐少爷身边的主事奴仆使了个眼色,便是迅速也去了那个门口里。
刘公子和徐少爷两边人忙也快步跟了过去,只留下场内止不住愈发躁动的一众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