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敢断定,契丹此番出兵并非契丹主意愿,而是萧太后和韩德让二人所为,他们或许要实现自己的某种目的!”王邵见赵恒来了兴趣,精神当即就大为振奋,一时间忘乎所以开始了卖弄。www.26dd.Cn
“承天后和韩德让有目的?这倒是新鲜的很,爱卿细细道来。”赵恒显然是想到了承天后和韩德让之间的关系,嘴角上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
王邵想到传言中的萧太后和韩德让之间的暧昧关系,亦是咽了咽唾液,但他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对历史的那了解上,继续用自己的见解道:“契丹的宫闱密事臣不敢多,只是萧太后和韩德让如今年事已高,眼看契丹和大宋连年战事,不仅造成河朔不得安宁,连契丹亦是怨声载道,究其缘由他们还是在希望得到财帛之外还要防止朝廷对幽云十三州的图谋收复。今看是契丹攻势猛烈,但萧太后和韩德让二人却随军南下,臣敢于断言其但这次进攻是施在必得,必须要达成承天后的目的才行。所以,臣认为寇相公既然倡议陛下亲征,那陛下何不顺水推舟,想必那位契丹太后此次前来也非常想在自己百年之前和陛下做最直接的一个了解,或许此战之后河朔生民可有一个数十年安定。”
“哦——百年之前做个了断?看爱卿契丹人此来并非是战而战……”赵恒岂能听不出王邵话中寓意,但他还是有些迷惘把握不住,在一阵忍不住的兴奋之下有发颤,声音也有些激动。
“陛下——如臣所料不假,契丹萧太后必然是久困于南北连年战事,又因契丹主生性柔弱不堪大任,所以才发动这场大规模攻势,其意图就在于以战促和,在她百年之后保证契丹主能够稳定的统治整个北方,换句话就是用这场战争得到今后几十年不用战争也能到到的东西。”王邵到这里已经很坚定地认为自己判断正确,否则很难承天后和韩德让会孤军深入,这在战法上纯粹是兵家大忌,现在是大宋景德元年,不是五季石晋少主时代了。
赵恒若有所思地了头,他对于王邵的判断感到新鲜,但又希望王邵的判断准确,因为他并不想面对连年战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很好嘛!何况国内的事情已经令他非常不顺心了。
王邵深深吸了口气,决然道:“陛下此番亲征或可不必远行,契丹看是汹汹,实际上是有求陛下而来……”
“照爱卿这么,朕亲征已经是必然?”赵恒淡淡地瞟了王邵一眼,目光中夹杂着些许欣赏,又有几分得意。
“朝廷方略但凭陛下乾纲独断,做臣子的才好秉承圣意办差!”王邵直接回避了亲征这个敏感的话题,他可不愿意自己今后被纠缠在乱七八糟的政治斗争之中,该的反正已经了,他认为自己份内的事情已经完成,最后的决断上是皇帝和宰相们的事情,他犯不着趟这趟浑水。
“嗯——”赵恒对于王邵的态度显然是非常满意,他油然感到这个年方弱冠的年青人非常对他的胃口,不想寇准那样锋芒毕露、不像王旦那样事事劝谏,更不像毕士安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该的、不该的不,使皇帝有了做皇帝的自负。既然王邵如此合自己心意,自然要有所表示,温声道:“爱卿所言的确是国策之论,朕已经决意御驾亲征,看来爱卿所学真不是文学侍臣,可惜了、可惜了!”
王邵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明白赵恒发出可惜感慨出自何处,从皇帝口中发出的感慨遽然间勾起了他深深地遗憾,直龙图阁、直龙图阁啊!这可是士人梦寐以求的清要官职,竟然被老爹三言两语、不咸不淡地推脱了。想想感觉胸中郁闷,一时间逞强好胜之心遽然升起,朗声道:“陛下——尽管这次契丹萧太后是有求而来,但朝廷断然不能让其轻易得逞,应当趁机尽可能消弱契丹力量,再者这次无论用什么法子,契丹都不会轻易采取报复手段,朝廷各地守臣、军民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按照爱卿法,河朔军民可以任由斩杀契丹人?”赵恒一怔,他不能相信王邵所言如果下诏河朔军民斩杀契丹人,契丹军队却不会随意报复的断言,放在谁那里也不过去啊!
“陛下,臣既然已经断定承天后发动这场战役就是为了身后之事,所以她绝不会贸然大开杀戒,从而激怒朝廷做最坚决抵抗……”
“爱卿是要倾向于和契丹谈和?”
王邵正娓娓而谈,却冷不防赵恒插了一句话,令他懵然感到自己的似乎有太对多了,无论如何做为臣子都不应该在还没有开打就妄言议和,再谁又能知道赵恒此时倒底是持怎样的态度,不想打仗是一回事,但接受议和又是另一回事,弄不好自己不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会弄巧成拙把自己兜进去。但话已经到这个份上,赵恒又开口相问,不能不加以解释,只好心一横道:“试问陛下,朝廷以目前国力能否和契丹人做连年争斗,又能否有余力收复幽云燕山之地?”
此言不仅问的极为无礼甚至有些大不敬,但赵恒却无言以对,在他看来王邵的尽管毫无一个新近馆阁侍从文臣的礼数,但却是他实实在在面临的危机,自太宗皇帝两次北伐失败之后,朝廷对契丹就处于战略上的防御,几乎是处处挨打,而契丹人几乎年年南下打草谷,每每动用兵力动辄十余万,不仅对河朔甚至对汴梁和京东都行成了巨大的威胁,连防御都成了巨大的负担,就不要妄谈收复了,尤其是西北党项做大后,朝廷军马供应时断时续,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术上的均衡。
“爱卿下去……”
王邵听赵恒口气充满了沮丧,就知道自己压对宝了,精神索索地道:“契丹连年南下,北方遭受空前军事压力,仅仅河朔、河东就保持数十万大军,靡费天下财货甚多。如能和利用此次机会和契丹达成一个较长时间的议和,朝廷就可以休养生息,从容地进行下一场收复幽云诸州的准备,陛下——天下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赵恒颇为惊讶地看了看眼前这位年青人,心下油然而生一股看重这个人的心理,能出这番道理的当真是日后的宰相之才,尽管他知道王邵在汴梁素有衙内帮成员的不良名声。
“何况党项李继迁虽然毙命,但李德明仍然割据五州之地,上表臣服又能明什么,李德明一日不交出平夏五州和灵州之地,一日不交出兵权,一日不举族迁居汴梁,西北就断无宁日,朝廷的军马供应就会受制于人,休收复幽云、就是抗击契丹亦属艰难。”王邵到了兴奋之处,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刹不住嘴了,出了自己平时想也懒得想的话,连他自己也暗自诧异怎么会这么激动。
“李德明对朝廷也算是恭敬有礼,爱卿或是有些言过了!”赵恒听的心怵不已,但口上开始向好的地方,也算是来安慰自己。
王邵却毫不客气地道:“李继迁夺兄李继捧位反叛朝廷,李德明身为李继迁子又能够归顺朝廷,那李德明之后谁又能料到下一位党项大首领会怎样,臣不过是认为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安稳的,连回鹘、吐蕃这样的忠顺部族也不足让朝廷取信。”
“嗯——”赵恒沉沉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西北不过是暂时的稳定,但宋军面临契丹的压力,不可能全力对李继迁进行围剿,只能借助于青唐吐蕃和凉州六谷部吐蕃人打压李继迁,好在终于剪除了这个心头大患。
“陛下——还有此次反击契丹,陛下若亲征亦不必过早,且必须要有朝廷重臣出镇大郡拱卫才行。”王邵鼓足了勇气,又出了自己憋再心里本不想的话。
“不必过早……重臣出镇大郡?爱卿来听听。”赵恒心下疑惑不解,他想听听王邵倒底是什么用意。
“陛下——既然承天后是有求陛下而来,必然急于南下大河,而陛下则可悠闲自在地以逸待劳,在大河渡口等待承天后和契丹主朝贡。但兵者、凶矣!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由朝廷宰执大臣出镇地方拱卫或不可免,不过这也是臣的一家之言,时候由重臣出镇或是由哪位出镇,全凭陛下乾纲独断。”王邵抱着一颗不知所谓的心理,在委婉谦恭的口气中极力主张赵恒缓动和大臣出守地方。
赵恒听在耳中却十分的消受,他原本就对亲征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能够在京畿附近驻哗受到禁军主力保护当然不错,由朝廷重臣出知地方亦是情理之中,更何况他也早有在宰执班子调整完后,外放一批大臣的意图,正好借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地完成目的。
“好——爱卿果然有见地,难怪刘美人时常为卿家抱不平!”
王邵心下一动,眼前又泛起刘娥那千娇百媚、成熟艳丽的脸蛋,但心下**的念头却始终没有煽起,因为他知道这是在赵恒的面前,万一漏了自己的心思被发现,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再自遇到南袖还有和乔暮烟春风一度之后,他对已经在今年正月被封为美人的刘娥也有些淡了,毕竟刘娥只能在梦中想一想,南袖和乔暮烟却是现现实实摆在自己面前的美人。
但王邵今天无论如何都是朝廷中第一大赢家,他几乎是好不计后果的冲动能为他他赢得怎样的今后,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但就在他告退出了垂拱殿之后,赵恒仍然陷入深深地思虑之中,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赵恒在沉思之后了一句话:“父是朕之宰相、子必是朕子的宰相,王家真是贤良辈出大贵之家!”
在君臣之间谈话没过多久,王邵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当然是对赵恒在政论方面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