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割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南朝给予地金帛应当改为岁币,每年都需要缴纳才行……”耶律隆绪亦是有感王邵这句大义凛然之言,他不想再在没有希望得到地关南之地再做文章,把话题转移到了钱财之上,这是他最后地一副牌了。
贡岁币——这怎么能可以,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宋朝廷给契丹纳贡了吗?
王邵自然不能苟同,至少不能同意这个词,不然他也没有办法交代过去,他用非常坚决地口气道:“大宋乃中原正朔,天朝上国,给予契丹金帛已经是天子宅心仁厚,不忍南北生民再受兵戈战火之苦,国主用贡岁币一词,外臣实在不敢苟同,大宋天子亦是不会准奏。”
耶律隆绪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阴森森地看着王邵,冷冷地道:“南朝不过是占据天下一偶而已,今我大契丹亦是雄踞北方,居燕云之地,天下呈南北共同奉天命之事,怎能是南朝正朔,若是要南北罢兵共奉天命,必须要南朝年年给予北朝岁币,绝不能更改贡岁币称谓。”
“盘古开天、三皇五帝以来,天下正朔无不是汉家,国主乃天下一偶君主,岂能坐称南北朝?岁币尚可、年年给予也需要天子钦定,只是这个贡字万万不能,要用岁币也应当用赐。”王邵毫不退让,态度非常之坚决。
耶律隆绪深受汉家儒学教化,虽然心中大为不快,但对于王邵的坚持态度还是颇为赞赏的,他用赞赏的口气道:“侍制真是少有的坚持,不过一字而已,不知道你家天子要用何字,又何必这么紧急计较作甚。”
王邵立即驳斥道:“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纵然是天子亦是不能率意而行,赐就是赐,决不能更改为贡,大宋士人愿为一字不惜举国一战。”
萧绰仔细地听着王邵毫不妥协甚至带有威胁的意味,但她对王邵的态度表示理解,因为她自幼受到的教育也是儒学,能够理解读书人的硬气和迂腐,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王邵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
耶律隆绪又何尝不是和他母后一样地看待王邵,他感到在一个字的争论上再和王邵辩论是枉费心机,反正最终决定的是赵恒,当下转变话题,道:“也罢,岁币称呼就暂时不了,还是看看南朝皇帝能够每年输送多少岁币给我大契丹。”
王邵暗暗地道终于到了关键所在,岁币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的个人得失和朝廷的厉害,既然把话到这里了,那就好好地理论一下,当即朗声道:“外臣来的时候,天子淳淳嘱托无须不能扰民为原则,所以在寇相公等朝廷诸公的交代之下定下每年赐岁币五万贯、帛五万匹。”
萧绰淡淡一笑,用那双充满明光的眸子注视着王邵,唇角挂着不可捉摸的微笑。
耶律隆绪摇了摇头,笑道:“南朝也太气了些,想我大契丹用兵所费何止百万千万,区区十万岁币就想打发人,恐怕这不是南朝皇帝的意思吧?”
王邵压抑着内心的晃动,用激扬的嗓音道:“十万岁币亦是生民血汗膏粱,若非天子宅心仁厚,不愿天下生民久困战火,岂能轻易给予别人。外臣来的时候就被告知处处要以天下生民为本,又要以南北休养生息着想,断不能随意增减岁币,否则外臣绝不能南归。”
“以侍制才德,若是效力我大契丹,他日不难裂土封王,何必为了一个无能君主空耗力气。”萧绰没等耶律隆绪话,就冷不防地了一句不仅令王邵惊出一身冷汗,而且还令契丹君臣诧异不已的话来。
裂土封王——当然是好了,但王邵却丝毫不感兴趣,在北方契丹国内做一个汉人藩王,还不如在中原繁华之地做一个知州或是馆阁侍臣自由自在,更能享受花花世界的好处。但他却品味出萧绰的另一层用意,他当然相信自己这些日子的表现,已经足以令契丹花大代价笼络,尤其是才华出众的萧绰不能不为他的儿子招贤纳才,可是这并不是另一层意思,在他看来萧绰是在将他一军,令他在岁币的数目上不好辩论,紧了吧!会留下辜负契丹皇太后一片拳拳之心,人家如此伤势你、而你却不识好歹,他肯定有很多人这么认为。松口吧!必然会被契丹人狮子大开口,造成无法控制岁币数目的飙升,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纵然赵恒满意、寇准也不一定会罢休,也会给天下士人留下永久的口实。
“人各有志,外臣虽不才却也承蒙家大人谆谆教诲,时刻不敢忘记齐身、治国、平天下格律,今生只愿能为天下生民尽绵薄之力足矣,不敢奢求裂土封王、更不敢背离君父,做下贰臣的千古传记。”
耶律隆绪用赞赏地目光看了看王邵,了头道:“侍制高洁,但这岁币之事却不可有半马虎,朕身为大契丹皇帝,决不能劳师无功而归。”
王邵明白这是耶律隆绪要求增加岁币的理由,他轻轻颔首表示静待耶律隆绪话,毕竟他提出的数目比较低,人家进行一番讨价还价也是理所应当。
“这次出兵消耗巨大,若南朝有诚意和我大契丹结为永世盟好,世世代代恪守疆土,那就应该拿出诚意……”耶律隆绪淡淡地笑道:“非百万——朕不能向国人交代!”
“百万——”王邵被吓了一跳,暗骂耶律隆绪可真能张口,一开口就是每年百万岁币,这个相当于去岁朝廷财赋收入的二十分之一啊!讹人也不是这种讹法,简直太过份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洒笑道:“国主好大的手笔!”
“百万不算多了!”耶律隆绪望着王邵惊愕的模样,他得意地笑道:“对于南朝来百万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想必南朝天子为了天下安宁、永息战火,定然会贡上百万岁币。”
王邵不能不承认耶律隆绪或者契丹贵酋已经拿捏着赵恒的求和的心思了,不然也不会直接的、非常有信心地出百万。就在此时,他灵机一动,脑子里猛然闪出一个近乎恶作剧似的注意,他以最快的时间考虑出来的得失之后,双目直视耶律隆绪,似笑非笑地道:“国主的是,不过就百万而已,既然国主谦让,那外臣就代天子先应允下来!”
王邵如此豪放甚至可以理解为毫无道理的断言,不仅令在场契丹大臣为之惊愕,也令萧绰和耶律隆绪大出意料之外,百万岁币对于一个泱泱大国并不算什么,但每年白白输送百万那可就是沉重的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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