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俞沁突然醒了过来。
她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两点。
“为什么会这样……”俞沁不禁喃喃自语,“我都多久没做噩梦啦?”
刚才的梦境里,她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是充斥着硝烟和血腥的战场,人们手持步枪,排队互相枪毙。而她自己,成了步兵队列中的一员,在长官的喝令下走上战场,浑身颤抖地扣动扳机、迎来死亡。
这梦境,真实得异乎寻常。除了死前没有痛感,其他的细节,她越是回想越是心惊不已。不管是看到的景象、手中的枪、鼻端的火药味道,都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但这个梦里也有明显违背事实的细节,比如,战场上居然有人在天上飞……
俞沁突然很想找人倾诉,好好聊一下这个奇怪的梦境。可现在是凌晨两点诶,哪会有人跟她聊?认识的所有同学朋友,这会肯定都在睡觉吧?
女孩叹了口气,躺回到枕头上,闭眼试图再次入睡。
可是一闭上眼睛,刚才在梦里经历的一切,仿佛又浮现眼前,让她忍不住回想……
俞沁又坐起身来。
她拿起手机,点开Q聊天界面,试图找个在线的好友。
然后她还真的找到了。
点开那个仍旧显示在线的好友,俞沁立刻发问:【娜娜姐,在吗?】
没有回应。
俞沁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怎么想也不可能还在吧?肯定是手机挂在线上,人已经睡了……”
忽然间,Q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俞沁精神一振,就看到杜娜发来的回复:【有什么事吗?】
她想了想,输入:【娜娜姐这么晚还不睡呀?】
杜娜:【假期嘛。】
俞沁:【方便聊聊你在干什么吗?学习?】
杜娜:【对,工业化设计。】
俞沁:【哦哦,那我现在会不会打扰你啊?】
发出这条消息之后,女孩看了看上面的一串聊天记录,心说自己真是问了个多余的蠢问题。凌晨两点找人聊,而且这么多句都没进入正题,可不是打扰到人家了吗?
但此时满腔的倾诉欲望,实在是让她顾不得这些了。
好在杜娜的回复依旧平静:【还好,我可以一边学习一边聊。你想说什么?】
俞沁想了想,继续输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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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杜娜与俞沁终于聊完了最后一句,互道晚安,就此告一段落。
杜娜坐在电脑跟前,估摸着对面的俞沁应该又回去睡了。可是她自己,此时却忽然没了兴致。无论是上床睡觉还是继续玩游戏,都不太想。
少女关掉了戴森球游戏,点开刚刚搜索出的历史网页,又读了一遍。
她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没错,所谓的排队枪毙……线列步兵战术,在这个世界是至少两百年前的东西。但是……”
但杜娜知道,有个地方,至今还在使用线列步兵战术。
那就是她出生和成长的世界,那个魔法协会管理的大陆。
刚才俞沁叙述的梦境细节,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在那片大陆上,至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政权相互攻伐。在那里的战场上,有排队互相枪毙的士兵,有装着实心炮弹的大炮,还有浮空艇和魔法师。
“刚才俞沁说,看到有人在天上飞,那不就是负责观察战场的中级魔法师吗?”
杜娜放开鼠标,靠着椅背,仰头望着天花板和顶灯。
她呢喃道:“这种梦境,会不会昭示着什么……两个世界会融合吗?”
深夜里,少女在孤寂的小房间里,思绪飘飞不定。
终于,她下定了主意。
“必须要再多积攒点魔力了。还有左融那家伙,战斗力……也要再练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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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界,海上城市川铎,魔法协会的银白巨塔之上。
最高执政官埃达·苏又一次踏上顶层的露台,单膝跪下,向祖父寻求启示。
她说:“遵照您的指示,我已经选拔出来了新一批的精英。他们总共35人,都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而且已经晋升高级魔法师了。”
依旧是不见祖父其人,只有那沧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你把魔法协会的心头血都抽干了?”
埃达:“魔法协会还有上万名魔法师,这点数量还不算什么。但这批人,确实是我能选拔出的最精锐……所以,下一步呢?”
祖父:“等待。”
埃达略微有些错愕:“等待什么?”
祖父:“时机还不成熟。当然,也不该让这些年轻人干等着。把克里曼斯与帕梅拉的报告提炼一下,交给他们,让他们明白应该做好什么样的心理准备。”
埃达沉默了两秒,答道:“我明白了。”
祖父又悠然道:“至于现在嘛,你也没必要心急。叛逃的那个孩子……她叫什么,雅兰塔?”
埃达苦笑道:“对,雅兰塔,但她可不是孩子。她当年跟我是同一届毕业的。”
然而祖父一句话就堵住了:“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孩子。”
埃达想了想,确实,祖父是曾经亲眼见证过圣光教会覆灭的人,那可是将近两百年前的事情。对于这位有着超常存在形式的老人而言,世间的所有人不都是孩子吗?
祖父继续说道:“时间是最奇妙的。再过一段时间,形势可能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那个世界,我已经……”
说到这里,便停顿,沉默。
埃达不禁有些紧张和期待,但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打扰了祖父的思绪。
终于,祖父又接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魔力,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碰到了那个世界。但是时间的流速,又让我非常困惑。”
埃达:“您为什么困惑呢?”
祖父笑道:“因为我就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两百年了,那个世界好像只过了寥寥几年。可是雅兰塔过去之后,两边的时间流速又变得很接近……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变化,她才能过得去?”
埃达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实际上,她现在也确实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我就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这种话,尽管她早已有所猜测,可是真的听到,还是忍不住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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