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元的惊呼不仅惊动了自己同桌,还把整个酒楼里的国子监太学生都搞愣住了,等大家知道发明了雁娘纺织机的唐玉贞也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顿时酒楼里的气氛再次炽热起来,那模样,和刚才马湘兰出场的时候几乎不相上下。WWW.tsxsw.COM
虽说时下不流行求签名、求合影、求拥抱之类的突兀举动,但被一大群人围着,尤其那些人还都是和自己一样带把的大老爷们儿,唐钰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些怪异。
“呃,应元兄,咱们能坐下说话么?”唐钰弱弱问了一句。
沈应元这才反应过来,
坐下倒是坐了,可唐钰发现,自己端彻底没办法和沈应元好好唠嗑了。
在场太学生把桌子围的更紧密,尤其是苏州监生和松江监生更是“与有荣焉”,脸上露出得意神sè站在唐钰身后。
在大家七嘴八舌介绍过后,唐钰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思绪,坐在自己左首的沈应元是国子监举监斋长,右首那位长的眉清目秀的少年则是锡山附学的廪生李思敬字一卿,而在自己对面端坐之人同样是举监斋长之一,山yin张元忭字子盖别号阳和。
“子chun兄、子盖兄、一卿兄……”唐钰团团拱手问好。
别人还倒罢了,主要是锡山李一卿的身份着实让唐钰听后大吃一惊。
锡山李氏一族人才辈出,科甲鼎盛,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望,到李一卿这代,李氏一族仅进士就出了八位之多,其祖李chun芳身份更是骇然,乃当朝吏部天官、英武殿大学士、内阁次辅李chun芳是也。
其实唐钰不知,剩下两人也是当代牛人。
沈应元虽然举业不顺,可当年人家十二岁便过了府试考上秀才,后来更兼成为一代书画大家;而张元忭则在会在两年之后高中状元,若不是与张居正意见相左,就是入阁拜相都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之事。
“方才听闻玉贞兄所言,似是对马魁首所献新曲颇为熟悉,不知兄可否告知一二?”
沈应元笑呵呵说道。
因为朱宪节藩王身份原因,他和徐邦瑞自成一桌,唐钰朝老朱那边微微点头表示歉意,才回头笑道:“子chun兄说笑了,其实玉贞一向鲁钝,对音律一项更是门外汉,只不过刚才马魁首演唱的曲子玉贞以前在某处听过,所以才勉强记得一二。”
“哦?有这种事?”
张元忭面露怪异道,“不知玉贞兄在何处听过哩?”
唐钰暴汗,但看着众人眼中期盼,只好咬咬牙笑道:“好似在苏州老家的时候吧,嗯,又好似在松江……嗨,时ri久了,玉贞实在记不得啦。”
沈应元和张元忭相互对视一眼,眸中露出疑惑。
李一卿却不把唐钰刚才的话当回事,认为是唐钰故意藏拙,笑问,“不知玉贞兄最喜欢?马魁首曲中哪一首呢?”
唐钰思绪竟一时间回到上辈子,一时嘴快喃喃道:“愚最喜欢书中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灵巧招人怨的晴雯丫头,最爱黛玉《葬花吟》一曲。”
“什么?”李一卿顿时愣住。
明明马湘兰弹唱的只有金陵十二钗仙曲之一,何来比天高,身为下贱,**灵巧招人怨的晴雯丫头?何来《葬花吟》的曲子?
更离谱的是,在场很多人除了这一桌沈应元、张元忭和李一卿之外,很多人都没有看过《石头记》抄本,更不知道谁是晴雯,何谓黛玉。就算是他们三人,也不过知道个皮毛,马湘兰哪儿就肯将那么珍贵的抄本拿与他们三个俗汉仔细看了。
“好哇,兄长果然藏拙,这次可被弟逮着了吧。”
李一卿抚掌大笑起来。
“我,我哪里就有藏拙啦?”
唐钰还yu狡辩,可看了看周围三人诧异目光,顿时擦汗,老脸一红心里暗道,“靠,说话得当心,装13须谨慎吖!这不,露陷了吧!”而此时唐钰还不知道《石头记》根本没有流传开来。
有追捧者必有啐弃人,特别是那些远道慕名而来想一睹马魁首芳容的人们便不乐意了,纷纷发出不屑地冷笑。
“唐秀才,不知道就别瞎吹,我们可没听说过还有葬花吟一说。”
“就是,你一个秀才,难道还比马魁首更厉害不成?”
顿时,唐钰的脸便羞成红布一块。
朱宪节是xing情中人,看到自家兄弟受辱,也顾不得自己一个藩王离开藩地会被御史弹劾了,瞪着牛眼,撸起袖子道:“喂,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喲嗬,有人想找事啦。”
立刻有不服气的和朱宪节摆起了擂台,生怕自己弱了气势会在马魁首面前掉底子。
“老朱,这里的事交给我,你和邦瑞兄先走吧。”
唐钰见状,不得不出头拦下朱宪节。
“不行,老子怎么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被他们欺负,邦瑞,去守备衙门多多调人过来。”
朱宪节大手一挥,硬是不走。
好在徐邦瑞并不是什么冲动的主,笑着点点头把朱宪节那边敷衍过去,却暗中吩咐家丁看护好辽王殿下和唐钰,这才没惹出事端。
唐钰满嘴苦涩却又无可奈何,心道:“既然低调不得,何不狂放一回?”
想到这里,唐钰心中一动,端起桌上一满碗女儿红仰头便灌进肚子,哈哈一笑道:“一卿兄,麻烦帮愚兄借把琵琶过来。”
李一卿不知道唐钰要琵琶何用,但还是依言而行,很快就在马湘兰带来乐师手中借了一尊琵琶过来交到唐钰手中。
唐钰此行南京目标人物之一就是南监众学子,怎肯在这些人面前露怯?也罢,唐钰暗叹一声,心道:“既然决定装13就要彻底,要有**狂士模样,否则,畏畏缩缩反倒让江南士子看轻老子。”
拿过琵琶,唐钰深吸一口气,朝沈应元等人拱手,笑道:“子chun兄、子盖兄、一卿兄,诸位兄台,玉贞献丑啦。”
“好说!”
大家一一团团拱手还礼。
唐钰不等诸人再说话,凝神静气,手指迅疾在琵琶弦上一拨,顿时一种带有布鲁斯风格的乐声便如泉水般溢出,响彻全场,让这些从未听闻过如此声乐的人们内心深处为之一颤。
“好!妙极!”
沈应元乃书画大家,对音律更有自己一番理解,当他听到唐钰揉弦的声音后,禁不住jing神一振,大声喝彩起来。
很多人认为,揉弦这种技巧只是将琴弦上下晃动就可以了。确实,揉弦与推弦和滑弦并称为吉他演奏的三大基本技巧。然而实事上,伟大的吉他手都可以将揉弦技巧演奏得出神入化,并充满感情和个xing。
唐钰虽称不上伟大吉他手,可当年上大学时为了追到自己班里唯一女同学,可没少在吉他上下功夫。
哎,工科生的大学路不谈也罢,说多了都是泪吖!
琵琶和吉他同属多弦乐器,而且发出的音质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唐钰只需稍稍调整音sè,达到自己需要的标准后,嘴角泛起一丝若隐若现的淡笑。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chun流到夏!”
一曲终了……
没有人醒来,没有人鼓掌,甚至没有人知晓唐钰已经端起女儿红浮了一大白……大家都被无与伦比的深邃意境感动,此时此刻,所有的人似乎都亲眼见到黛玉饱尝人间辛酸和痛苦的寄人篱下悲哀思绪。
红颜薄命,英雄迟暮!
“啊,薛,薛魁首……!”
不知是谁,忽然讶异惊呼一声。
直到这时沈应元他们才醒悟过来,借着众人惊愕的当口轻轻扭头拭去眼角泪痕,朗声大笑道:“今ri得识玉贞,乃我沈子chun三生有幸,来,玉贞兄,咱们满干杯中酒……”
张元忭离薛魁首最近,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人,抬头一看,顿时也惊呆了,愕然半晌才拉拉沈应元衣角,悄悄道:“子chun,薛魁首当面,酒且等等再喝不迟。”
“妾身这厢有礼了。”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唐钰愕然,见那女子愣神盯着自己手中琵琶,还以为自己拿了人家物件哩,连忙放下手中琵琶轻轻拱手道:“薛姑娘客气,倒是苏州唐玉贞唐突,还望姑娘莫怪。”
“噗哧……!”
李一卿在旁边笑喷了,附在唐钰耳边低声道:“此乃薛魁首身边丫鬟唤作金铃儿,薛魁首和马湘兰名动金陵并称秦淮双艳,她便是请人也不会亲自前往啊,哥哥怎地连这都不知?”
我倒是想知道,可这不是头一遭逛秦淮河嘛!
唐钰满头黑线,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脸上微微显出尴尬之sè,暗骂道:“靠,哪个蠢货刚才大喊薛魁首的?诶?结果害老子出糗!”
金铃儿莞尔一笑,又用她那清脆婉转的声音,抿唇轻柔笑道:“唐公子大名铃儿早有耳闻,只可惜无缘相见,今ri既是有缘,妾身愿为公子扫塌煮茶,不知公子可否赏光移步芙蓉坊见上我家小姐一面。”
噢……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悸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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