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府还保持着它重建时的样子,朴实庄重、红砖绿瓦,这里没因男主人的高升增加仆人,也没有因小主人的平步青云多设丫头,它的女主人一样恬淡,它的名声却伏及万里。
陆素素坐在软榻上笑看着说媒的姑婆,熟练的为儿子缝补衣物。
“夫人,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冷家也是名门望族,世世代代都是忠良,冷家的三小姐和贵府的沈侍卫也是门当户对啊。”
陆素素还是笑:“是啊。”就是她不能做主,她不想儿子的婚姻造成任何悲剧,如果测测将来一定会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那她也希望儿子好好的带人家,无关乎感情只是一份责任,唉,平均天天有人来说亲,持续五六年后,她也麻木了。
媒人苦笑的开口:“怎么样,沈夫人同意吗?”她一年来沈府二百多次,为一百多家的小姐给这位难整的少爷说过亲,说了这么多年词都枯竭了,这位少爷还没娶娘子,再让她来,她可不干了,一辈子一半的时候看着这个只知道笑的夫人,她怎么感觉越来越慎人:“冷家的小姐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儿,才名和孝名在京城屈指可数您看……”
陆素素继续笑:“好,好女儿,冷家的千金才十几岁,我家那孩子都……”三十了,陆素素说的是事实,没什么想攀亲的意思。
媒人赶紧道:“年龄不是问题,冷家人说了,只要沈公子愿意,什么都不是问题。”
“呵呵,是吗?”
媒婆不好意思的拍下自己的嘴:“瞧我说的,好像冷家女儿嫁不出去似的,夫人别介意,我就是一粗人,不能跟你们这些名门夫人比,但是夫人,不是媒人我说,沈公子都三十了,再拖下去……不好……”
“是不好。”陆素素笑言,手里的针收了最后一线,端庄可人的样子还和子逸走时一般亲切:“再说吧,测测他没心思,不能委屈了冷家的小姐。”
媒人叹口气,知道就是这个结果:“夫人顾念的有理。”
“既然这样,我就不送了。”
“沈夫人歇着,奴家就告退了。”
陆素素还是笑,动都没有动地方,地位到了她这一步在没有沈子逸的前提下,谁也没资格让她起身相送:“怜儿,把衣服给老爷和少爷送去。”
怜儿进来道:“要是老爷不收呢。”
陆素素一顿,又笑道:“给了十五姨娘吧,让她送给老爷。”
“是,夫人。”
陆素素回转身,深紫色的披肩趁着她老了不少,根根白丝也爬上了她的鬓角,今天快五十的她,安详的就是个贵妇,珠光金玉她就如平常妇人一般打扮,少女时她得到过相公的怜爱,成年后懂的了相公的心里不会是她,认命的选择的了维护她仅有的地位,现在她步入老年想含孙弄乐儿子却不成全,可是相比这个府里的多数人,她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这个子逸给她的孩子:“真是恨不起来。”唉,现在的孩子啊,真是让她伤脑筋,欧阳家的小王爷现在也不成家,急的欧阳无惧拿家法都没用:“这些孩子,真是让人担心。”
熟悉的聚贤阁里,年少轻狂的子逸不来了,现在是沈启侧、欧阳寺兄常来的地方,欧阳寺兄继承了他们欧阳家特有的大嗓门和目中无人,比他父亲高傲,不如他大伯嚣张的欧阳寺兄那也是一代小霸王的化身,他远远的看到沈启测过来,直接从二楼跳下来逮住沈启测吼道::“沈大哥!听说你去接我伯伯了!回来没!回来没!我到要看看,我那个传的神乎其神的伯父!”
沈启测心情一般的挥开他的手:“让你失望了,他们没有回来。”
“什么!我爹和我那个……”他突然小声的在沈启测耳边道:“我那个有名无实的皇伯母可在家都盼着呢!”
沈启测瞪他一眼:“小二,倒茶。”
“来了——爷——”
“你到是说话呀,皇上都亲自去迎了,你姑姑就这么大面子敢不回来!”
沈启侧喝口茶,脸色不好的把他推开点:“前丞相司空谦也在,谁的面子也白费!”
欧阳寺兄对司空谦的概念很模糊,他生活的时代不是笼罩在司空府下,他敬奉的是当朝圣上,是对千司傲的绝对忠心,不过含沙射影的言论他也知道司空谦当年可是四国之最:“还指望见识下大伯的火龙刀呢!现在看来没戏了!对了,你跟清平公主的婚事……”
沈启测看他一眼,高出他一头很有存在感的男人很像他父亲当年如熊的体格,按说如果欧阳无悔不离开,就他爹的出身都不可能成为皇家的王爷,真是造化弄人,什么都有可能,什么又都没可能:“我打算大婚了,谁家的小姐都好,总是要大婚,大男儿志在四方!”
欧阳寺兄突然低下头,眼对着眼看着他,豪气道:“有你们沈家的气魄!”
十字巷内,沈子墨坐在老槐树下破旧的藤椅上,咳的异常困难,惨白的面色比当年听说子逸死时还严重,太医的叮嘱还在耳边,可是又能怎么样,她没有回来不是吗?选择了他们不知道的过去,放弃了他们这些等她的人:“十一……咳咳——为什么不回来——咳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