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给你收的杂志,你全部收回来了吗?"凉薄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漏出来,有掩饰不住的愤怒,"好...你真的确定是一本都不漏?要是...你懂我意思了?很好...不错,下午,你可以去查一下你的***账号。"
没等那边点头哈腰的奉承话说完,他便挂电话。
转过身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根燃着的烟,他已经许久没有吸烟,因为她说过,烟雾的味道是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味道。
可是今天,他非要破戒。
已经没有必要记住她说过的任何话了不是吗?
她就这么恨他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与他作对,以要将他身败名裂之势。
他愤怒得颈脖上冒起突兀的青筋,握着手机的左手已经泛白。
看来,他是要亲自出马,会一会这个三年未见的昔日恋人了。为了忍住不去打扰她,他也忍了半年,今天,却已经是忍无可忍。
周五早上的健身房,人迹寥寥,曹馨予喜欢这样的氛围,空间开阔,窗明几净,安静舒适,变相地卖力透支自己的身体,挥洒热汗,把脑子都放空,什么都不用想,身心没有任何的负担,这便是她想活着的最好状态。
她知道为什么,也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爱上了这种近乎变态的折磨自己的极限运动。
现在究竟是为什么不重要了,追究曾经只会让她不能原谅从前的自己罢了,何必去多想?那不过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罢了,她屡次如此的说服自己。每每想起往事,她都会更卖力地折磨自己的身体,这下,她又迅速地跑起来。
她今天很高兴,不消片刻,A市的所有市民都将看到她一手策划出来的杂志内容,也都会知道那个人面兽心的人渣的真面目,也许股市也跟着震荡还说不定呢,想罢,她悄然一笑。
她不关心股市,她只关心他是怎么死的,想到他看到杂志后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她就想笑。再没什么比这个让她舒服了,多少个加班的夜晚,她苦苦一人熬过来,为的就是这一天。
她几近笑了出来,嘴角微微扬起,注意到自己的异样,她不由看了看周围,空荡荡。
半个小时后,她走到游泳池旁边,已经换好了性感的泳衣,却还是久久站在池子边,不敢下去。
"小姐,这水是刚换过的,绝对的干净,而且现在没任何人用过,您是不用担心的。"运动场的小杨迎面笑着提醒。曹馨予在她眼里是个很奇怪的客人,半年前她就在这里办理了白金VIP会员卡,做很极端的运动,每次都是运动到大汗淋漓才肯罢休。
一旦昨晚器械运动,她就会去换泳衣,走到运动池旁,却一直只是在池子旁久久的站着,她明明已经换好了泳衣,但从来没有下去,用毛巾紧紧裹着自己,眼神迷离看着那一池蓝色的水面。
刚开始,负责游泳池的小杨没怎么注意这个奇怪的客人,来这里的人并非是个个都会游泳的,一时见到水害怕惶恐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她屡次如此,总是做完了过量的运动才过来,就站在水池旁边看着,眼神透出异样的惶恐——小杨虽然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绝对不像是对水的害怕,她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而变得惶恐。
后来,她出于好意,上前与这个奇怪的客人道:"小姐,您好,若是您害怕这水的话,我们这边有专门的老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位。"
她那时候恍惚回过神来,扯出一抹刻意的笑:"谢谢,不用了,我会游泳,我是...我只是有点洁癖,怕水脏。"
自那次以后,她再也没来过,距今大概已经有两个月了。今天小杨看到她不免一阵意外,便神经质地兴匆匆过去告诉她这水是多干净,也不知是为了这运动场的名声和生意还是仅仅是一厢情愿的好意。
曹馨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也记得这个游泳池的管理员,她曾经劝过自己找个师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尴尬搪塞,"嗯,我有些累了,刚刚运动过度,我只是看看而已,等会再下去。"
看她满身大汗的,小杨也相信了,便笑笑离开。
这世上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不敢下水了罢?不,她不是不敢,她是不愿。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空无一人的游泳池中,一个男子的身子优雅落下,在散乱的水花中潜水几秒,在水里翻几个高难动作,继而,如同一条活跃的鱼一般游到曹馨予脚边,在水中缓缓地仰起头。
潜水镜慢慢地摘下,那男子的面容清晰可辨。
看到眼前出现的面容,不是不惊讶的,甚至是不相信,看得她好一阵恍惚。
怎么可能...怎么是他...
可是她说过,即便他化成灰她也认得,不是吗?眼前的人,又怎么不是他?
萧衍晖静静趴在岸边的栏杆上,脸上全是水珠,身体的一半泡在水里,摘下潜水镜,仰头笑着看由于惊讶而一时傻傻地发愣的曹馨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