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地铁站,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没多少人出门,地铁站反而没像预想中那么拥挤,
显得有些冷清。曹馨予却像是个游魂一样来回在进口处徘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哪里,她不想回家,
不想这么早就面对在家里休息的常石韦。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取消婚约这件事情,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
自私,可是谁能说她当初的决定不是错的呢?若是现在还不挽回那要什么时候抽身呢?
这两年的同居生活便是一切证明,他们的感情没有丝毫进展,如今更像是进入了一个出不来的死胡同
里,那天晚上过后,他们一直到今天都没说过话。
她与常石韦在三年前认识,当时她拿着微薄的存款,到了国外一下子就花光了,是在餐厅打工的时候
认识他的。那个冬天,异常的冷,端盘子的手冻得发紫,上面长满了冻疮,那么多的一国人只他一个中国
人,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也一眼就看见了她那双如同萝卜一样的手,当时,他眉头紧蹙,拿着她的手,告
诉她该怎么御寒,用什么方法消除冻疮,她感激涕零,一并接受并且道谢,他此后经常去她工作的餐厅,
总是一个人,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没有什么契机,也没有刻意的搭讪。
异国他乡的漂泊,找到一个同样肤色说一样语言的人相互依偎,不过是因为太冷,心冷。她承认她当
初是因为需要温暖,感觉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才跟常石韦在一起的,她对他的感情努力配合过,她也试图
忘却过,可却还是根本无法接受他,至少不能在以爱情为基础的层面上接受他。即便是没有萧衍晖,她也
知道自己是时候该想想她跟常石韦之间的事情了,她已经逃避了两年,离他们在国外定下要回来结婚的婚
期越来越近,前一段时间,她经常为此事失眠。
回到祖国,她似乎不需要他了,也就想着离开。她知道这样做很卑鄙,可是她真的无法违背自己的内
心去跟一个丝毫不爱的人一起度过了无生趣的下半生。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他越是对她好,越是迁就她,她就越是不敢说出狠话。
异乡人之间的依偎,让他们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难以脱离的联结,这种联结不是爱情,却是一种她不
敢去背叛的情谊。
她陷入了一种自责的矛盾中。
地铁站又到了,熟悉的站名,可是她还不愿下车。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四点了。
还是回家吧,她想着,就出了站。
常石韦如同往常的每个周末一样在他的私密实验室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她一打开门就是一股化学物
品的呛鼻味道。她从前说过她很反感他把这些东西拿回家来搞,在国外的时候,他也只拿过几次回家,被
她说了以后,他从此就没有拿了,一直都是在学校里弄完才回家。回国后,他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搬到学校
去,说是下个月开始会跟学校申请要个专门的实验室。
但是他一般不会在她在家的时候捣鼓,每次都是等她出门的时候,今天恐怕也是,因为他看见她回来
的时候,眼里掠过一阵尴尬,马上抱歉一笑,上前关门。
几分钟之后,他脱掉手套出来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现在回来,你回来应该给我个电话的。"常石韦温和地道歉。
看着他对自己充满歉意的样子,她总觉自己罪孽深重,她做什么都可以,他从不干涉,可是做实验不
过是他的一个爱好,她不但不喜欢,还要干涉他不能在家里弄,他也反倒是觉得是他自己错了一样屡次道
歉。他越是这样迁就,她就越是讨厌自己。
"没关系,你无需跟我道歉。"曹馨予说出话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语气冷淡得像是在责备他一样
。
可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或是装作没注意,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她拉住他,"你别忙,我有事跟你说。"
她能看到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装作轻松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她沉吟片刻,看着他的眼睛,外面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能看出他一脸的疲惫,不似从前在国外有精
神。他大概也很累,上面布满了血丝,这些天大概也没睡好,那天被她拒绝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想通了没有
。
"嗯?"他低头,看着她的双眼,继续问。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说了,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
"我...我想跟你解除婚约。"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