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认识曹馨予的时候,她是在加拿大的一个餐厅打工,整个餐厅全是外国人,我一进门,她那亲切的东方人的身影就把我给吸引住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挺巧的,她给我端的午餐。
"那天怪冷的,她一看就是那种小家碧玉惹人怜爱的女孩儿,看着她这么瘦小的身子在客人之间奔忙,我当时就起了要保护她的怜惜之心,你看过她就知道了,她是个会让男人轻易起保护欲的女孩子,只是深入了解才发现不是那样,她是个女强人——最起码,她的内心无坚不摧,她的意志无人能摧毁,呵呵,身体也难以摧毁,你看看,她吃那么多毒药都没死就知道了。
"其实吧,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拆迁事件的参与者,我是后来看了当时的新闻才知道的,拆迁时候后那上面的照片,曹馨予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妞,说实话,我已经认不出她了,一直到跟她相处一个月后,我从她随身携带的照片里看到一张她跟萧衍晖的合影,我这才去调查,才发现她就是当初帮助萧衍晖的侩子手!"
"您说的拆迁指的是什么事情呢?能请您详细述说吗?"一把温和青涩的男声打断常石韦的话。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我还没出国,对了,我家那里有很多报纸,我收集了很多那个事件的资料,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据说你是记者是吧?那最好不过了,你要是能帮我曝光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常石韦开始笑了,笑得很不自然,听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哦,原来是那件事情,那不是早就已经过去了吗?当时的判决很理想,没人有异议,现在能请您详细说一下自己的办案经过吗?这些不太必要的过程可以一笔带过。"
"结果理想?!那是你们不知道实情!不知道那些办案人员收受了多少贿赂!再说了这怎么是不必要的过程呢?这些都是很必要的!这直接关系到我的动机!你要是不听!我也不会告诉你办案经过!你们不就是想拿到一手好资料的小记者吗?还能要求我说你们要求的内容?!"常石韦发火了,变得跟平常两个人似的,似乎这才是他,这是他隐匿在自己身体里面许多年现在才肯爆发出来的一个人格。
"那行,既然您不想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对方作势要起来。
常石韦激动了,"好了好了!这只是我跟她的一个故事,你可以不听,可是,我就是想说出来,说出我对曹馨予的爱恨情仇!所以,请允许我把话说完再说办案经过吧,我所做的这一切一直无人诉说,我很孤独,虽然我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可是我还是觉得孤独,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我跟她的故事,就算是她,我也从来没表达过自己真实的情感,我对她又爱又恨,有很多时候,听到她在隔壁房间睡得很香的时候,我甚至想拿起刀子把她一刀了结了算了,有一次我还真这么干了,只是刀子放在她脖子上晃了几下,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见别人听他说了,他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会儿还真的是纠结,是身心上的煎熬,你不知道,我连碰都不敢碰她,我不是害怕她嫌弃我,我是过不了我心里那一关,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跟她就像是同犯一样,是杀死我奶奶的帮凶!跟她没两样,因为我爱上她了,我要是再碰她一下,我就完蛋了,可是有的时候还真是忍不住,幸好她没给我碰过她,那是因为她的心里还藏着那个杀人犯,。"
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一直逼问他犯罪的经过,他叹了口气,"这有什么?犯罪动机不就是为了报复他们这对狗男女吗?我只是想报复,我对我今天入狱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异议,我心里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让我的仇人,不能让该死的人得到惩罚!如果我进来能换取拆迁死人事情真相的话,我无怨无悔。"
说到末句,他变得无比激动,听得曹馨予不由关掉了录音。
原来,在常石韦知道曹馨予身份后的第二个月就开始谋划报复,他想用一种神不知鬼不觉但又能显示出自己学科实力的办法——让曹馨予慢性中毒,死于无形,他曾经很偶然地在网上看过一则新闻,说是丈夫为了想跟婚内分居多年的老婆离婚,又不想把离婚后的大部分财产都归妻子所有,房子也分成一半,就整天挖空心思想怎么样才能同时获得自由和财产,就对妻子起了杀心。
于是,他开始研读福尔摩斯的侦探故事、上网搜索杀人于无形的办法,意欲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妻子。很偶然的一次,他看到网上有一则关于工业用****致人中毒的消息,受此启发,然后每天晚上关门在屋子里研究****用量、放在不同物质里的特征,经过反复测算,认为每次使用0.1克****下毒最为保险,后来他花15元网购500克的工业用"亚硝酸钠",他在两个月内多次以每天0.1克的剂量给妻子下毒。
当计划开始实施的那天,他很早就起床,将0.1克剂量的****悄悄放进妻子饮水杯里,妻子起床后和往常一样喝水,看着妻子喝下后没有察觉,他窃喜。当天晚上,他彻夜难眠,将****进一步加工,并分装成小包,以方便使用。此后他每日拿出分装好的毒药加入妻子的水杯里,有时还趁机在妻子刚做好的饭里临时投毒,以期尽快见效。
常石韦认为,那个杀妻的**所用的工具和材料虽然没错,但这是很不专业的作案手法,终究有一天妻子中毒被发现的时候,他也会被瞬间查出来的,因而,他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是利用家里私自办的实验室,在曹馨予偶然的一次过敏的机会,把****按照他心里掐算好的最安全的分量放在她的过敏药里。
曹馨予那次是因为吃了海鲜过敏的,他刚开始并不知道她不吃海鲜,这倒给了他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曹馨予想去医院拿药的时候,他马上阻止她,随后就骗曹馨予说他会看过敏症,因为他经常在实验室捣鼓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且她直都是在自己那些小病上面吃他给的药,就相信了他,那次吃了他给的药还果真是好了。
此后,他挖空心思想利用曹馨予过敏这种契机,以造成曹馨予不但是吃海鲜过敏,她这是慢性过敏的假象,要长期吃药才能好。那时候曹馨予对他是无比的信任,他说什么她都信。
终于有一次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把新鲜的蟹酱汁混在菜里,但又闻不出海鲜的味道,让曹馨予吃下去,果然,曹馨予是一点海鲜味都不能沾的,她那次华丽丽的再次过敏,常石韦就把那一套想好的措辞跟她说,并胡诌说她这个是慢性过敏,需要长期吃药,让她随身带着他研制出来的掺了亚硝酸钠的药吃,几个疗程就可以好了。
曹馨予吃了他给的药之后真的再没过敏,她一直以为是吃他的药的缘故,每次她吃完,他总会掐准了时间送给她新的一瓶,她一直断断续续吃着,还为他的研制技术感到不可思议,想不到吃的竟然是毒药。
她只觉一阵莫名的心寒和悲痛。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手里,过往跟他相处过的所有岁月,开心的不快的,都一一的呈现在眼前。
奇怪的是,就算到了这个关头,她想起的更多还是他的好。他似乎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像哥哥一样在异国他乡无微不至照顾她的好哥哥。而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杀人**。
另外一段录音继续响起。
法官:"你是怎么了解到****可以致人死亡的?"
常石韦:"我是在网上看到的,网上有文章介绍说投放少量****可以杀人于无形,且现实中有真实的案例可以参考,这其实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看你迷惑的样子,我给你们讲解讲解吧,****呢,主要指亚硝酸钠,亚硝酸钠为白色至淡黄色粉末或颗粒状,味微咸。在食品中加入少量亚硝酸钠,可作为防腐剂和增色剂。亚硝酸钠是一种潜在的致癌物质,过量或长期食用对人的身体会造成危害,甚至会致癌。能使血液中正常携氧的低铁血红蛋白氧化成高铁血红蛋白,因而失去携氧能力而引起组织缺氧。一次食入0.3~0.5克的****即可引起中毒甚至死亡,知道了吧?"
说到此处,他诡异地笑了笑,像是在向世人展示他的实验和研究才能,而不是一个万恶的杀人犯应有的认栽样。
法官:"你为什么不一次大量投放****。"
常石韦:"法官,这你就没常识了吧,放大剂量会导致人的直接死亡,我不想她这么快就死了,而且更不想被人发现,可惜呀,我这人生来倒霉,无论多么完美的计划都会被老天妒忌。"
听到此处,曹馨予关掉了录音。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那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常石韦,这已经是一个麻木了的,对她恨透了的杀人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