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经不知不觉真的来临,到处都是凉飕飕刺骨的寒风,刮过山上光秃秃的树梢和孤独的建筑,像
鬼魅在周围充满怨念地呼唤着人间的什么。
曹馨予慢慢地觉得自己开始对笼中生活变得习惯,若是静下心来,也算是一种修身养性的好时段。她
已经不想再去挣扎什么,她时常对自己说,就这样慢慢变老吧,也挺好的。
早上她一如既往的等他去上班了摸摸身边空荡荡的床位,才缓缓起来,给自己煮爱吃的早餐——冰箱
里一直堆满满满的食物,全是他买的,也全是她爱吃的,他一直记住她的爱好,在这一点上,她不置可否
,不过是他的小伎俩,讨好每个女人,是他的天分。
吃完早饭,到花园里修修剪剪那些还在冬天里苟延残喘的坚强花草,看会儿小说,吃完自己做的午饭
就会写点东西或者看书看电影,每天吃罢晚饭,上会儿网,到了九点左右就躺下来,他下班洗完澡,要是
想来临幸她,就来,不想来,就由着她沉睡。
每一次她都像一个活死人一样赤身在床上等着他,他却不失性趣,像是早就习惯了她这活死人的面孔
和举动似的,不亦乐乎在她身上气喘吁吁做运动,完了后就帮她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拥着她入眠,每次
在他怀里,她都睡得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香,这一点,她觉得很可耻。。
她一度好奇,她死人一般躺着,对他的举动毫无反应,他内心会不会对她有怨念。
她下楼的时候,整个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空空荡荡。
洗刷完毕,吃罢自己弄的早餐,百无聊赖间,只好冒着大风到外面的花圃里修修剪剪,最近她看了很
多这方面的书,平时也拿他的奇异花花草草练手,长点技术,不怕晚年没男人要也没个技术傍身饿死。
他最近不知道忙什么,已经有半个月没过来看过他的花草了,那里已经被她弄焉掉了三分之一,竟没
遭到责备,这是她最纳闷的事情。
花花草草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平常若是谁动了它们一根汗毛,他都会发飙,就连那时候跟他热恋(
如果真的是她想象中的热恋的话)的曹馨予也不例外。
以前她曾经怀疑过,他到底爱她多一点还是爱他的花花草草多一点。
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弄翻了他一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据说是血统高贵的植物——云南腊梅,被他
第一次破口大骂:"你知道这是我从哪儿弄来的吗?是我从别人的实验室偷过来截枝种出来的!花了我一
个月的时间,专业处理以后,成活的才勉强达到百分之五十!"
就是那一次,她哭了,觉得自己竟然比不上一颗植物,离家出走,他倒是疯狂不停地找她,后来还差
点跪下来跟她道歉求她回去,还当着她的面把那盆腊梅给毁了。
现在倒不用问他到底爱她多一点还是爱他的花花草草多一点这种无聊无趣的问题了,事实摆在眼前,
萧衍晖这种外貌协会中的战斗机一定不会看上当初那么胖的自己,是她曹馨予傻,相信了他当年的鬼话—
—不在乎她有多胖,只在乎那个人是她,被他当做跳板,实现他的阴谋。
可悲的是,就算到现在也对他心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可如今想太多都没用,他说的没错,自己不过是他笼中的一只鸟儿,除非她又消失不见,他找不到她
,就不会威胁她了。
只是曹澄鸣一天没死,她都不能不在这个城市看着他慢慢变老。
他虽可恨,但毕竟是她的爸爸,在她的童年与他之间有过无数美好的回忆。
他从幼儿园一直送她上学到初中,每天风雨不改的接送,即便他感冒、受伤,也踩着那辆老式自行车
风里来雨里去不管寒冬酷暑的总是候在她学校大门口盼着她。见她出来了,总会傻傻的笑着帮她拎书包。
那一幕幕,她终身难忘。
当身边响起叫她名字的熟悉刺耳的声音的时候,她还在回忆与曹澄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欢愉。
"曹馨予!你果然还在这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给我起来!"徐如恩拉扯着她的手臂太痛的时
候她才反应过来。
是风太大了吗?她怎么看不到这个女人连着她的车子一同进来?她怎么有钥匙的?是萧衍晖给她的吗
?一定是的。
她在凄凉地想着徐如恩这个女人能登堂入室朝着她嚣张的种种可能,完全不想理会她——她爱来就来
,爱走就走,反正这地儿右不是她曹馨予的。
她想罢拉开徐如恩放在她肩膀上的纤纤素手。
正欲继续修剪的时候,徐如恩突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修剪刀。
一声闷响后,曹馨予手中那把拿在手里都不自然的大型修剪刀就被仍在地上。
曹馨予看了一眼,没拿起来,不想跟她纠缠,往屋里走。
徐如恩却扯着她,两人站在原地,面对面看着对方。
"曹馨予!我警告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萧衍晖是我的男人,你少动我的男
人!"徐如恩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好似一个小丑。
她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是在做我需要做的事情,还麻烦徐大小姐
高抬贵手,别整天来纠缠我了。"
"我纠缠你!?你怎么不说是你纠缠我的男人?我跟你说,你有本事勾搭别的男人去,为什么要动我
的男人?天底下那么多犯贱的早就想在外面找小三了,你跟他们岂不是更好?你为什么偏偏就看上我的!
"
曹馨予也不示弱,还依然淡淡的笑着:"若他真的是你的男人,真的爱你的话,又何惧别的女人?特
别像我这种除了处理花花草草以外一无是处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要背景没背景的,徐小姐你是要风
得风要雨得雨的白富美,你这么大的魅力一出门肯定引无数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难道还怕我不成?
"
"你——"徐如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曹馨予走的时候,她又拉着她:"我知道你是个破写书的出来都是四个字的,我吵不过你,我只想
警告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如果他爱的是你,怎么会跟我上床?!你醒醒吧!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
!"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跟我上床了?"她依然淡定。
徐如恩气得嘴巴发抖,"跟他上床,倒贴给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倒贴货罢了。"
"你不也跟他上床了吗,又怎么证明你自己不是倒贴货呢?就凭一张艳照吗?"曹馨予还是淡淡的笑
着,心里却已经开始心痛地滴血。
徐如恩的手抬起来之前曹馨予早就料到了,轻而易举就拦了下来。
许是徐如恩的暴躁和冲动成就了她今天的淡定,若是往日,她保不准会掉在这种女人的陷阱里被她羞
辱。
徐如恩是什么人物,她清楚得很,大集团大富翁的千金小姐,自小不爱学习不爱接受一切拘束,跟大
富翁爸爸反着干,他让她往东她就偏偏往西,他让她跟着学习经商她非要往色彩斑斓的娱乐圈钻,对着镜
头翘臀露乳嘟唇放电挤眉弄眼笑颜如花好不痛快,对于万千的追求者不屑一顾只爱萧衍晖。
说实话吗,她不但不像世俗那样对此持批评态度,她还挺欣赏这种女孩儿,至少她们有勇气追求自己
喜欢的。她缺乏的恰恰就是这该死的勇气,以至于被困笼中。
徐如恩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嘴巴撅起来,满脸通红。
曹馨予看了她良久,淡淡开口,"不过,你要是真想我离开,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他有
你这么个女朋友,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抢你位置的。我一直很喜欢你拍的广告来着。"
谎话说到后面,已经变得有些口吃。
徐如恩愣了一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也无所谓,听者有意,吹捧的话谁都爱听。
也不怀疑曹馨予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瞬间脸上写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怎么?突然认输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徐如恩抱胸乜斜着曹馨予。
"对,我认输了,我没你爱他,你对他的爱感动了我。"曹馨予违心道。
"既然知道你的斤两了,那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干嘛?"
"要我离开,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哼!我就说嘛,终究是离不开钱,说吧,你要多少?"徐如恩鄙视道。
曹馨予不理会她的讽刺,继续道:"你去给我找个地方,离这里远点,离地铁五号线比较近的,最好
是家电家具都配齐的地方,帮我先交一年的租金。"
"就这么多?"徐如恩颇为惊讶。
"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想了一下,曹馨予继续道,"进来,我跟你说。"
徐如恩纳闷地跟着曹馨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