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元对卷入这场麻烦表现的也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这家伙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敢确定,金刚的死跟自己无关。他对自己出手的力度掌控很有信心,宗小勇踢金刚的那两脚也绝对不会致命,他也不认为宗小勇跟金刚的死有关。
可宗小勇并不这么想,自从知道金刚的死讯之后,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推卸责任,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都推到周文元的身上。他也不想金刚死,原本抱着的目的就是想让金刚出动,最起码可以殴打周文元一顿,这样最低限度最起码可以拿这个和郑斌说事,以取得江海市政府办公用品的采购权。谁知道事情发展成了这样的结局。怎么办,只能拿周文元来当替死鬼了。于是他打电话给那帮混混的头领,组织人员在分局外面向公安局施压,要求严惩凶手周文元。
周文元在警方问案的过程中表现的相当配合,他主动交代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对自己打了金刚也是毫不隐瞒,既然是发生了的事情,他就要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弄明白。
分局对几个人进行调查的时候,市委秘书长宗根林在与郑庆丰会面之后就收到了消息,他知道儿子喜欢赛车,却没想到这件事会搞得这么严重,听到这件事还有林雨彤涉及其中,宗根林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红颜祸水啊,一定是儿子想在林雨彤面前表现,所以才惹下了祸端,他和公安局长吕超关系不错,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吕超已经来到了城西分局,死一个人对公安系统来说算不了多大的事,可这件事涉及到了市委干部的子女,牵扯的层面太广,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力求把这件事处理好。吕超也是为官多年之人,凡是牵扯到官员子女的问题,他都要一一小心应对,以免那里出错。要知道官场到处都是坑啊!
吕超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让他欣慰的是,这件事首先可以将林雨彤排除在外,她并没有参与斗殴,非法赛车的事情,在死了一个人的事实面前,在林雨彤强大的政治背景面前简直就不是事。
直接打人的是周文元和宗小勇,不过宗小勇就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打死者,是周文元把死者从车上打了下来,他只是无辜被牵扯进来,而且现场很多人都证明这件事是周文元挑起来的。事实上站在周文元这边的证人几乎没有。因为除了林雨彤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他,他就是个陌生的外来户,出了事情往他身上推也很正常。
周文元的身份也已经被查清楚,他是夏宁省江海市新阳县人民医院的一个实习医生。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而已,在吕超的眼中连个无足轻重的角色都不算,这就是一个无官无职刚刚毕业的愣头青嘛!他已经在盘算这件事发展到最后,最坏的处理结果了。
接到宗根林电话后,吕超就原原本本将目前掌握的情况告诉了他。吕超对着手机低声说道:“尸检的结果还没出来。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有打人嫌疑的是周文元和小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宗根林就大声说道:“我说老吕,你是看着小勇长大的,他根本不会主动惹事,怎么可能动手打人?一定是有人诬陷他!”素来沉稳的宗根林听说儿子亲涉命案,还有可能是主谋,怎么可能沉得住气。他第一时间为儿子开脱。
吕超低声说道:“现在那个叫周文元的一口咬定小勇也参与了殴打,而且说死者临死前最后的殴打者就是小勇。”
“老吕啊。你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成绩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可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宗根林刚开始讲电话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儿子出事一时说的有些焦急了,现在沉下心来以吕超的前途作为诱饵,意思就是按照我的意思办好这件案子,你的前途才会一片光明。
吕超是官场中人,怎么能听不出来宗根林的意思。宗根林说这样的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他是市委书记黄光明的大管家、心腹级别的人物,黄光明又是省委常委。只要宗根林在黄光明面前替吕超美言几句,一切都不是没可能的。尤其在官场中混,更加在意这些关系的处理。
吕超安慰宗根林说道:“老宗,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除了那个叫周文元的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指证小勇,回头我会让人做做他的工作,让他说实话!”吕超这就是向宗根林做出了保证。
审讯室里,周文元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警察询问的语气很不善。
“老实交代,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人动手打过死者?”警察凶巴巴的问道。
周文元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警察同志,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是打过他,可最后一个打他的是宗小勇啊!”
“你撒谎,我们询问过很多在场目击者,他们都说只有你打过死者!”警察的语气陡然由凶巴巴变得异常严厉了起来。
周文元望着那个警察,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算是明白了,宗小勇的家庭背景肯定起到了作用,警方试图把宗小勇从这件事情中解脱出来,换句话说,人家这是想让他来扛这件事。要他来背这个黑锅。
周文元虽然不认为宗小勇跟金刚的死有关,可警方的做法实在让人反感,搞什么?有一说一,人到底怎么死的都还没查清楚,就忙着推卸责任了,麻痹的,老子就这么好欺负吗?他原本还存着心思,如果警察秉公办案,他把事实说清楚,然后等待法医的尸检报告,金刚的突然死亡,在这之前他一定是还有什么毛病。这两脚和自己打的那一下绝对不会致命。这样下来自己也就没事了,宗小勇也会没事的。但是现在却……
周文元一脸威严的冷冷说道:“我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你们是不是想把整件事都栽到我头上啊?国家让你们穿这身制服是维护正义和公平的。可不是让你们栽赃陷害的!”
这句话就真正的惹怒了审讯的警察。他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你什么态度?目无法纪,公然藐视执法机关,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
周文元忽然脸上转为冷笑的说道:“恐吓我?我不怕告诉你,莫须有的事情我见多了,现在可是法制时代,你想栽赃陷害?就算想害人也要拿出证据来!”
“你……”这个警察太气愤了,他还没有审过这么顽固的犯人。而且敢当面指责警察,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公理正义这四个字你最好重新认识一下,否则你会倒霉的!”周文元威胁的口吻说道。
当然了,指证宗小勇最后一个殴打金刚的并不仅仅只有周文元一个,林雨彤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之一,她当然站在周文元这边。因为事先已经知道林雨彤的身份,而且她又没有直接参与斗殴,所以分局方面并没有为难她,在安排女警了解情况之后,就把她带到了分局会议室。市局局长吕超和城西分局局长赵希金都在那里等着她,看到林雨彤进来,吕超主动打招呼说道:“雨彤,快过来坐下!”
林雨彤和吕超并不熟悉,之前只是见过几次面,当然明白他对自己表现出这样的热情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她还是礼貌的称呼了一声吕叔叔,然后很乖巧的在沙发上坐下。
吕超表情凝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知不知道那种地方很危险啊?”
面对吕超表面装出的批评式的关心,林雨彤心中挂念的只有周文元。她并没有回答吕超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周文元怎么样?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吕超隐约从林雨彤的问话中觉察到她和周文元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处理此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雨彤说道:“谢谢!我现在可不可以见见他?”
吕超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赵希金却开口说道:“暂时不可以,周文元有很大的嫌疑,目前不可以见任何人!”
林雨彤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她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也是一个警察,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今天并没有穿着制服,她也没有向办案人员说起她的身份。她咬了咬樱唇说道:“可最后打死者的人是宗小勇,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宗小勇没有嫌疑?”林雨彤是在严重的质问眼前的两名局长。她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很可能是要说服自己,最后将罪名强加在周文元的头上。
吕超内心暗叹,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事实上除了周文元和林雨彤,并没有其他人指证宗小勇打人,几乎所有现场目击者都把矛头指向了周文元,吕超也希望这件事不要过多的波及到宗小勇,可林雨彤坚决的态度,让他意识到这件事会变得复杂。他低声说道:“雨彤,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事情有了处理结果,我马上通知你。”
林雨彤坚决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走,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她起身走到门外,来到外面的时候,就看到宗小勇走向停车场,他父亲的奥迪轿车正停在那里。她顿时清清楚楚的明白了……
林雨彤有些愤怒的冲了过去。厉声喊道:“宗小勇!”
宗小勇听到她的声音吓的身体强烈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林雨彤跑到他的面前,质问道:“你自己做过的事为什么不承认?你敢说你没有打过死者?”
宗小勇的脸色发白,他心虚的躲闪着林雨彤的目光,低声说道:“事情我已经跟警察说清楚了,公安机关会处理这件事的……”说完他转过身,逃入汽车里,长舒了一口气,向司机说道:“快走,快开车!”
宗小勇的离去让林雨彤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她意识到这些人正试图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周文元的身上。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文元因为自己的事而受到欺辱。
林雨彤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分局停车场的中央,足足静立了十多分钟,她才拿出了手机,心情复杂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黄光明自从得知自己的女儿被牵涉到这件麻烦事之中后就来到书房等待。几分钟以前他已经确认女儿不会有什么麻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很矛盾是不是要给女儿打个电话安慰问候一下,望着书桌上的电话始终没有决心拿起……
女儿能够主动打来电话是黄光明没有想到的,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妻子死后,女儿就再也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黄光明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雨彤,你没事吧?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吗?”这句话已经暴露出他知道女儿发生了的事情,也流露出他对女儿的无比关心。
林雨彤的语气很冷淡,虽然她的内心因为父亲表现出的关怀而变得复杂。但她还是冷冷的说道:“黄书记,死者在死之前最后打人的是宗小勇,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因为宗小勇最后的那两脚而死。现在宗小勇却被无罪释放了,周文元却被扣押,我想问问。你们西京的公安局是为某些人的利益服务,还是为了正义而存在?我也是一名警察,我为此而深深的感到耻辱。我爷爷的病是周文元治好的,他是我们的恩人。这一切您看着办吧!”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黄光明握着听筒里面传来的盲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了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