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因生长环境的不同,基本可以分为三类:河鱼、海鱼、山鱼。
河鱼,顾名思义,即是生长在河水中的鱼。因为内陆大小河域分布较广,所以河鱼也是最为普遍、最为大多数人熟悉的鱼。
海鱼则一般是指生长在海水中的咸水鱼。
吃惯了河鱼的人,通常会很难接受海鱼的味道,会觉得其腥。同样,吃惯了海鱼的人,也基本对河鱼不太感冒,觉得河鱼不用吃,光是闻起来,就有一股浓重的土浊味。
山鱼其实也是河鱼的一种,但是专指生长在山溪中的鱼,一般来说,可以算是河鱼的“纯净版”吧,污染较少,营养较丰,然后,就是味道比较鲜嫩。
前世时,在方天来的那个时代,“鱼”,这种本应是美食中一个大分类的食单,渐渐已经变得不合时宜。
河鱼自不必说,由于内陆土壤及河域的大面积污染,哪怕是野生鱼,也开始变得劣质起来,至于那些由各种饲料和激素堆积出来的人工养殖鱼,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样的鱼吃下去,与其说吃的是蛋白质,不如说吃的是各种激素。
那个时代,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中老年人大面积的肥胖症以及高血压之类,与那些人工养殖的鱼肉,有着极大的不可分割的关系。
海鱼么,因为成本及捕捞技术的关系,大多数时候,被摆在大众餐桌上的,也只是近海鱼。――而众所周知的,近海之中,污染甚至要超过一般的内陆河域了。
至于山鱼,因为不普遍,所以只能是近山者得其利了,与普通大众,还是无缘。
综其三者,只能说。那个时代,对于美食或者美食家来说,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黑暗时代。
时间往前推移,现代工业还没有兴起,大地污染较少,几可不论,可食用物种更是丰富。时间往后推移,待工业水平一步步走高。以及人们终将意识到那样的污染难以忍受,大地之上,慢慢地,还是会回复到一派山青水绿。
独有那中间的一截。“凄凄惨惨戚戚”。
这或许也可以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黎明前的黑暗?
三四百米的距离,虽是漫步,也是转瞬即到。淡淡的怀想与浮思之间,方天已是从身边的山溪之中,摄出了十来条**厘米左右的小鱼。
这些小鱼个头不长,但是走的横向发展路线,整体看去,就像是一片椭圆形的树叶。
看其形。观其状,虽然还未加工,美味已是可期。
嗯,以方天前世那三流美食家的眼光来看。
回来的时候,小lli还是懒懒的样子,于是方天也就把接下来的一切都包办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整地,然后再支个烤架。
唔,方天是想把这些小鱼烤着吃的。
前世时,作为一个美食家,烤鱼之类,方天自是吃过不少。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大杂烩类烤鱼不谈,在取料上,方天喜欢并且也留下较深印象的烤鱼。大抵有几种――
荷叶烤鱼。
松针烤鱼。
香茅草烤鱼。
薄荷烤鱼。
用荷叶来烤鱼算是最普遍的。
古乐府中有一首小诗是这样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虽然从内容上来说这首小诗的后面几句完全是凑字,明明缩成一句“鱼戏莲叶东西南北中”就好了嘛,偏偏嗦嗦了那么长,但是读起来,还是很有感觉的。
诗有感觉,而诗中描写的东西,就更有感觉了。
每年清明前后,荷叶开始出水,然后从娉娉婷婷,一路长到郁郁森森,其时,却正是暑热开始来临的时候。炎阳增暑食无味,咋办?
依水傍荷的人这时就有福了。
取鱼边荷,取荷间鱼,荷叶开水焯透或略作蒸煮,把处理好的鱼一包,弄成个包裹,然后不管是置于蒸架还是蒸笼,蒸熟之后,便是清香满屋。
鱼的嫩,荷的香,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道暑热中的清凉。
这是荷叶烤鱼。
松针烤鱼却是住于松林边上的人家,将凋落的松针收集起来,作为柴禾,小火熏烤着置于其上的鱼,熏烤得法的话,其鱼质不老不嫩,不腻不涩,一口咬下去,热气伴着鲜香,扑鼻入腹,馋人肺腑。
香茅草与薄荷烤鱼与此两者也大抵类似,香茅是作为草绳捆在鱼身上,薄荷却是作为“绿玉片”嵌在鱼身上,烤制之后,前者悦鼻,后者爽口,都是各有风味,各具擅场。
此际,方天却是取的竹叶,取的竹笋,取的竹节,作为烤鱼之辅。
竹叶自是用来生火,而竹笋,却是经过一番熬制,取得笋油之后,作为笋脯,包在鱼上,然后置于竹节上,入火慢慢熏烤。
在烤制的过程中,方天则时不时地,把刚才制得的笋油,喷洒在鱼上。
如此这般,还没待烤熟,一股奇特浓郁的香味,便在此间,幽幽透透地散发了出来。
小lli早就忍不住下了她的小草床,蹲在烤架前,三番五次地嗅着鼻子,嗅着嗅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方天:“哥哥,怎么这么香?”
“你饿了,所以才会觉得香。”方天道。
“哦。”小lli应着,却抬起头来,向着方天一吡牙,表示对这种欺骗性回答的不满。
方天哈哈大笑。
未几,十来条鱼全部烤好,那也没得说,开口动吃就是。
浸着笋油烤透的鱼,饱满,鲜嫩,奇香无比,被取了笋油却又经过烤制的笋脯,绵绵软软的,吃起来,却又有着异常的嚼劲,两者搭配起来吃着。那感觉,无法形容。
在无法形容中硬要找出一个形容,只能说,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确实不多闻。
两人开怀大吃,结果最后,方天吃了一小半,小lli却吃了一大半。
“你就不怕撑着?”吃完之后。方天笑问着小lli。
“哥哥,你做的好吃嘛!”小lli小脸微红,带着羞意的扭捏。
若只是作为一个美食家,这个世界。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黄金之地啊,各种佳食良材,山水平野丛林间,俯仰都是。方天淡淡感叹着。
吃完之后,自是休息。
方天让小lli挽着他,在这一片地域,以一个法师的方式,漫步。
什么是法师的方式呢?就是一个迈步。十数里,或者数十里。
如此这般,约一个魔法时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高崖之上。于一堆大小石块上,两人取坐,而在两人身边不远处,一道山溪。蜿蜒流过,过了崖边时,便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
瀑布是斜挂着下去的,一路高高低低,没有太大的冲击,却是淙淙有声。
“丫头,来,干活了。”方天对着小lli说道。“就以这山,这水,你来上一段声音。”
说话之间,小lli放在房间中的那支笛子,跨越了数百里的距离,来到了此地。来到了小lli的手中。
无声无息地,这却依然是莫大的威能,属于法师的威能。
小lli有点怔怔,接着,却是一整神色,站起身来,手持竹笛,缓缓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高高低低的曲调,从竹笛之中,响溢出来。
方天凝神静听。
人类最早的曲调,必是从天地中模拟。而天地之间的种种声色,以山水最为普遍。前世时,传说中,华夏古代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便是一例。
其实名为“高山流水”,其侧重点,还是“流水”。
“高山”,还需要人去想象,在想象中把那一种高远或者空旷之类的气象转化成声色,而“流水”,则不需想象,只要从中截取,就可以了。
甚至连截取都不用,完全地把某个地域的流泉声音录制下来,便是一段天然的乐曲。
手持竹笛,小lli对于元素的操控,已是纯熟。这一点,方天不需关注,所以他的注意点,便在于小lli对这山水意象的表现上。
在这里,有“境界”和“状态”两个说法。
比如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以及“快雪时晴帖”,风流蕴藉,俯仰自得,那真叫一个潇潇洒洒得不可名状,但是其“丧乱帖”,则明显地抑郁流宕,失于平和,更失于中正。
这便是“状态”的不同,所造成的巨大差异。
但是纵然是心情沉痛悲愤下的丧乱之帖,出自王羲之之手,也依然是一派大家气象。这就是“境界”在其中的支撑了。
有着境界,那么不管状态如何,总是正有正的精彩,偏有偏的妙着,醒有醒的端庄,醉有醉的飘逸。所谓“蓬头垢面,不减国色”,说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反之,如果没有境界,那么同样不管状态如何,是高兴也好是抑郁也好,是清醒也好是迷醉也好,其人若作书,必是一片狗爬,若作乐,必是一片乱声。
方天此时,对于小lli的考察,便是透过其状态,分析其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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