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出了这个主意之后,见自家姐姐很是有些意动,不由得十分得意。张鹤龄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人才,要不是姐姐当了皇后,他是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可是谁让他摊上大明这种变态的制度。
皇亲国戚一律不准参与国政,到了后来连勋贵也不敢掺和国政了,这样一来,大明皇帝一旦被文臣欺负了,还能依靠谁,只能是那些太监。这让张鹤龄很是有些遗憾,所以只得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敛财上。
但是当从政不成改成经商时,闯荡了很久,张鹤龄才发现时代又变了,来自南方的土包子张超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现在捞钱根本不需要再像他们张家那般铆足了劲去偷,去抢,而是生产出一堆东西,然后卖到海外去,就可以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
恍然大悟的张鹤龄想进入这个圈子,却发现这个圈子通行的规则却出奇的诡异,权力可以用来交换利益,但是想不劳而获,巧取豪夺那是门都没有。事实上据他所知,不适应这个规则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无数个豪门,他们太过习惯利用权力分配来占有一切,实在不适应,也不能接受张超创造的游戏规则。
等到见识越来越广,年岁越来越大,张鹤龄就看出了真相,要想拥有更多的财富,就必须要打破这个圈子通行的交易模式,甚至于控制它,才有可能改变规则,但是这个圈子的势力太庞大了,庞大到他根本没有勇气去与它相抗衡。
但是正德之死,张氏上台却改变了这一切,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大明最强大的势力的全力支持,如果这样的势力都没办法控制这个圈子,那就干脆毁了它吧,而毁了这个圈子前提就是要消灭这个圈子的领袖张超。
幸运的是张超给了他这个机会,你张子卓不是善于利用民意来进行改革吗,那就让你改个够,改到所有人都对你怒目而视,太监不是好东西,那各地的藩王就是好东西了,主宰军队的勋贵就是好东西了?
改吧改吧,改到家破人亡,张鹤龄对于自己这个主意赞叹不已,什么叫做顺水推舟,什么叫做顺势而为,什么叫做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昌国公就是如此呀!
张鹤龄献计完成,得意洋洋的回府,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还没有他回到家中,张超已经得到了他与太皇太后谈话的密报。
张超微微一笑,只是小试牛刀,就有人上钩了,那就好好养病吧,因为小恙待在家中的张超有翻起了明海的报告,因为一切如计划那般顺利,张超也就没有动用到海外的军队,所以明海就带着大军去日本转了一圈,很是抢劫了一番,然后才得意的率军回到南洋。
当年张超派出的四只船队,已经回来了三只,每一只船队都残破不堪,十不存一二,但是他们却带来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去往日本北方的船只还没有消息,也许再也没有,所以明海继续派出了一只新的探险船队。
而去往欧洲的那只船队给他们带来了无数西方的书籍,按照张超的要求,正在组织人翻译,西方文明向大明敞开了怀抱。
而从日本往东的那一只船队则已经回到了吕宋城,他们传来了美洲的消息,古老的印第安民族似乎与大明很是相似。而南洋诸岛的更南面的一块大陆已经被找到,那是一片无限广阔的草原。
张超看着这些资料,不由得心潮澎湃,一个大时代已经呼之欲出,他还需要更加努力,让大明的老百姓知道外面的世界多么的辽阔,守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该是多么的愚蠢呀,这是一个大争之世,你不努力只有被人取代。
明洋看着张超不断批阅这些文件,也是抓耳挠腮,他猛地跪倒在地,“孩子想去这些地方看看,请爹爹应允。”
张超站起身,在书房中转了转,久而久之,他猛吸了一口气,“这四只探险队的报告你都已经看过,既然还敢请命,想必你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风险。
既然如此,爹爹不拦着你。你年后可以去南京,在航海班学习两年,然后再实习三年。在此期间,你要成婚生子,五年之后爹爹给你一只船队。”
明洋欣喜若狂,“孩子遵命!”
张超看了看这个孩子,唉,这些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了,有自己的理想,去吧,世界之大,足可以让他们纵横驰骋。
到了此时,张超突然间放下了对于明威的执念,每一个人教育和经历的差异,必然会对他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有巨大的影响,既然明威已经如此,那就让他开开心心的过下去吧。
张超病好后,回到了军机房,他突然发现往日的同僚对他似乎更加尊重,但也似乎更加遥远了些,看起来这一次对于太监的打击同样给他们上了一课。
太皇太后张氏统统批准了军机房的奏报,即使是总管太监秦福被杀,张氏也是一声不吭,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既成事实。
所以张超就毫不客气的趁热打铁,对太监集团进行了更加严厉的清算,随着一条条罪状的公布,一个个太监的死亡,正德年间势力大炽的太监集团被迫收缩于内廷之中,锦衣卫东厂也失去了往日的锋芒,只能是瑟瑟发抖的等待着张超的进一步清洗。
到了此时,张超才停下了清洗的步伐,他十分清楚最后一击还没有到时候,他还需要忍耐,他十分清楚这一次他对于太监集团的进攻仅仅是扫清了外围,并没有摧毁太监集团的根本。
事实上张超这段时间的作为已经让国士院和天下士绅惊叹不已,张超竟然做到了这一步,太不可思议了。
抓捕诛杀了多少人倒是其次,更关键的是在外的无数经济衙门比如市舶司,织造司,税关的提点太监统统被撤销,更换成了了户部派出的官员,这样一来中央户部的收入直线上升。
当然张超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他按照正德元年到十一年平均数据,每一年从户部拨出相应的银两给内承运库,这样一来皇帝的收入看起来没有减少,只是消除了太监们的贪污。
而众多的守备太监则是大部分被撤销,最后整个大明在外的镇守守备太监只有寥寥几十位,刚刚达到弘治年间的水平。但是张超限定了这些守备太监的权限,连他们的人员花费都受到严格的限制,每年都会派出御史监察他们的花费,可以说这些人的权势远不如弘治年间。
事实上张超还可以做的更多,比如对军中太监和御马监太监动手,夺取太监们的兵权,但是思之再三,张超还是没有动手,因为太多人已经满足于眼前的胜利果实,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过眼云烟,也许等皇帝长大很快这些太监又回来了。
事实上也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没有想好拿掉了这些太监,用什么去取代他们,抢皇家的钱还有缓和的余地,若是动了兵权可就不那么善了了。
大明朝的士大夫或者说是文官集团们可以做做梦想着皇帝垂拱而治,却从来没有想过与皇帝彻底决裂,这就是他们的软弱性,也可以说他们只愿意享受权利带来的利益,而不愿意承担起国家的责任,这就是晚明一切悲剧的根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