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完了,荡倭营的下属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汪直和刘瑾这两个太监。
刘瑾坐在那里突然说道,“子卓,今天咱家才知道,为什么咱家那个陕西老乡一定要罢去你的官职?”
张超笑呵呵的说道,“刘公公,我们相识也有几年了,你才看出来呀?”
到了今天,张超已经放开了,他并不担心眼前这两个太监,与文官相比,张超反而觉着这两位载入史册的大太监,他交流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咱家知道子卓喜欢惹事,但是扮作海盗去欺负藩属国,你是第一个,不得不服呀!”
“什么藩属国,有事就是藩属国,没事就过来打秋风,这样的藩属国越少越好。再说了,欺负藩属国,总比掠夺民财来的好。”
张超面露不屑,汪直突然摇了摇头,“你比咱家当年还能折腾,咱家现在有些后悔了,真不该把女儿许给你。”突然汪直眼皮一翻,“张子卓,你该不是早有计划拉咱家下水吧?”
张超笑着说道,“汪公,刘公,咱家在这荡倭营早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话我也不吐不快。汪公出身特别,姑且不论。刘公,你出身陕西,要不是陕西贫瘠,你也不会入宫,是也不是?”
听张超这么一说,刘瑾微微的点了点头,只听张超继续说道,
“陕西那般贫瘠,一遇灾难百姓就不得不流离失所,卖儿卖女,这样的现象现在是比比皆是。不是我朝百姓懒惰,实在是土地贫瘠,灾难众多,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此。
另外一面,天下之下,无奇不有,富庶之地更是到处都有。别的不说,就说这东番岛,本官这段时间让人细细的统计了一下,光可垦之地就有百千万亩之多,而且可以一年三熟。
还有这山中的金银硫磺石炭等物也储藏颇丰,这应该是一座宝岛,哪里是什么贫瘠之地。可是这样的宝地却被一些土著占据,甚是可惜,甚是可惜呀!
若是将这样的宝地来安顿我朝百姓岂不正好,如此天下自然会太平无事,汪公,刘公,你们说对不对?”
汪直默默无语,他早就看出了张超的心思。刘瑾则连连点头更是赞叹的说道,“咱家也是这么想的,这群土人守着金山,却只知道刀耕火种,连衣服都没得穿,确实该杀。子卓你带着荡倭营把他们赶走,做的一点没错。只是这与藩属国又有何干?”
张超点点头,“刘公公,东番岛一个荒僻之地都有如此财富,那琉球日本该当如何?下官可是听说,日本有金银岛的美誉呀!不去那边折腾一番,还是太浪费了。”
听张超这么一说,刘瑾喉咙异动,汪直这个时候出来泼冷水了,“子卓,你说的没错,荡倭营也有这等战力,可是朝廷自有法度,若是有朝一日,这些藩属国闹到京中,该当如何?”
刘瑾眼巴巴的望着张超,张超冷森森的说道,“我是文官出身,知道这些人大多迂腐不堪,不足与谋,所以我只能先做再说,等他们看到好处了,自然会有人被吸引过来。只要有好处喂着他们,也不怕没人为我说话。
再说还有内廷,还是天子,只有有银子奉上,他们才不在乎藩属国的死活。
两位公公,说句不该说的,内廷各位无儿无女,只有今生,没有来世,就应该多多弄些钱财以慰晚年,有我这个打手帮他们弄钱,高兴还来不及呢,些许藩属国,又何足道哉?”
听张超这么一说,汪直突然问道,“张超,你有儿有女,还有两房妻子,为什么要做这等勾当?”
张超听这么一问,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要解决大明的问题,就必须抢劫周边的藩属,用他们的钱财血肉喂饱大明的豪强,用他们的土地安抚大明的流民,舍此,并无他法。”
“真是为国不顾自身安危得失,张子卓,咱家真不知道如何说你才好。只是此等国策更迭,就算你是当今天子也未必做到,你也太好高骛远了。”
张超听汪直这么一说,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我确实做不到,但是刘公公不一定做不到。”
听张超这么一说,刘瑾心中猛的一阵激动,张超竟然说咱家有秉国的希望,这怎么可能?
“本朝体制,首重司礼监,若是公公有朝一日,能够掌印司礼监,就有希望为大明革除旧弊,行此变革。”
听张超这番鼓动,刘瑾心中顿时激情澎湃,“若是有朝一日,咱家有那么一天,一定与子卓携手,行此大业。”
张超躬身施礼,“到那时,下官自当效命,万死不辞。”
刘瑾听完哈哈大笑,伸出了手,张超也接着笑了起来,与刘瑾握在一起。
汪直冷眼旁观两人的表演,突然问道,“张超,你就这么大公无私,没有一点私心吗?”
“汪公,不瞒您说,我也爱钱呀,别的不说,这东番岛只要开拓下来,我最起码有几十万亩良田,到时候这些都会交给春华腹中的孩儿。要是在内地,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家产?”
刘瑾听完,莫名了松了一口气,也许贪婪的人更容易把握吧。而汪直则是指着张超,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间一挥袖子,走出门外,遥望着远处的群山。
烟雨朦胧中,汪直突然觉得心胸舒坦了不少。虽然不到四十岁,可是他的心已经老了,确实老了,算了,随他去吧。至于大明,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也该为子女筹划一番了。
很快,刘瑾就兴高采烈的飞驰而去,张超则慢慢来到汪直的身边,汪直指着刘瑾的背影,“是为王前驱,还是唆人作恶??”
张超摇了摇头,“都不是,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禽兽如此,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刘瑾能够权倾天下,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我当然也会投桃报李。若是他打错了主意,胡作非为,被人反噬,我自然也会踹上一脚。路是自己走的,只能靠自己,自助者,天助之。”
汪直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算是真正看懂了天下万物的本质。只是你所谋甚大,风险也大,也许哪一天你会被千刀万剐,你可要想好了,不要拖累了春华母子。”
“有荡倭营的千军万马,有出海的船队,最起码我也有一搏之力,到时候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于忠肃的下场,送走她们母子还是办得到的。”
汪直摇了摇头,叹息了两声,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突然他唱起了那一首西江月,“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几度夕阳红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