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才跟超哥交代了他为何当众骂他的缘由,理由太过滑稽,超哥感觉也太搞笑了些,不过应该是真实的。
何秀才继续说道,“何某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却把家产也败光了,又不甘心开馆教学。
所以就对豪门李家的三公子李启思李秀才百般奉承。靠着李秀才的接济和廪生的那点钱粮勉强度日。
李启思与张兄份属同年,因府试院试都低张兄一名,嘴上虽无表露,心中却十分忌恨,于是对张兄的过往行踪十分关注。
何某察觉到了这一点,就当众诋毁了张兄,谁承想马屁没有拍到,却拍到了马蹄上,惹得那李启思不快。
自从何某出事至今,那李启思不念往日恩情,理都不理,张兄却对何某出手相助。何某又听说令侄要娶李启思的亲妹,这恐怕更招李启思的忌恨。
何某一向恩怨分明,即将离开庐江府之际,就担心张兄不加提防,总有一日为其所害,故特来告知。”
何秀才说完,超哥是恍然大悟,算是解开了他的一个大谜团。
超哥虽然对何秀才不以为然,但是人家的好意也要领取。就感谢道,“原来如此,多谢何兄能够告知张某内情。”
又看了下何秀才那副大病初愈的惨像,就转移话题问道,“我看何兄病体尚未痊愈,为何急着离开府城?”
何秀才苦笑着说道,“何某也是恶有恶报。自从不当辱骂了张兄,就如同走了背字,一直倒霉至今。”
“现如今为训导所害,丢了秀才功名,不为丈人所容,何某又无一技所长,实在是在府城待不下去了,不得不离开。”
超哥对他的倒霉有些畅快,不过也觉得这种惩罚差不多了,天性仁厚的他心里释怀了,也就不再记恨他的咒骂。
又听到他被训导所害,就想着加上一把火,“何兄如何得罪了训导,竟为他所害?”
何秀才无奈的摇摇头,“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苦苦思索,却一直不得答案。”
何秀才就把自己的倒霉经过以及丁秀才的招供都告诉了超哥。超哥一愣,这哥们还有这样的手段,真不可小瞧。
超哥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听说训导大人来到庐江不久,应该不会对何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夺取何兄的功名。何兄应该是无意之中得罪了什么巨室豪门,才遭此不幸。”
何秀才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过,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我一向依附于李兄,对其他几户大族子弟也十分恭敬,料想不当如此。”
超哥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道,“府城上下一直流传着何兄与李秀才的交情,可谓众人皆知。”
就让人拿来二十两纹银,送与何秀才,让他用来将养身体,也算是感激他报信之恩。
何秀才要出远门,银子自然多多益善也不客气,就答谢告辞而去。
在回府城的一路上,何秀才一直都在回想他这段时间的霉运,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漏算了李家。
他与李启思交好,按照张超所说在合肥弄得众所周知,他又当众说张超的坏话,张李两家却要结亲,这个亲结的也奇怪。
他与李启思交往时下的功夫可不少,在李家有一些眼线,隐约知道一些李家谋算牛痘的事情。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何秀才突然发现李家有足够的理由要害他。
很显然张秀才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临走前说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答非所问的话。
越想越笃定,越想越恼火,越想也越无奈。何秀才就在这样的心情中离开了府城,去了南京,投奔他在南京的族叔。
对于何秀才的遭遇,李启思一开始并不知道。自从与爷爷密谈后,李启思一直处于亢奋中,爷爷的话算是给他打开了新的世界,他的眼界也更加开阔了。
想起以往跟那个拍马屁的何秀才一伙人整日里吟诗作画,他就觉得简直是浪费了大好光阴,自己应该早点进入官场畅游才是,还是好好读书,早点中举才好。
于是,李启思整日刻苦攻读八股,所写的文章水平也提高了不少,甚至连安抚妹妹都交给了范氏。
激情终归要归于平静,日子一长,李启思就想起了何秀才,就像皇帝离不开太监,李秀才长时间不见何秀才,也挺想念的。心里奇怪他为甚好久不来求见自己,就问起书童何秀才有没有求见过他。
书童早就被管家警告过,不要再让少爷与何秀才来往,也不让他在少爷面前提起何秀才。可是少爷主动问起该怎么回答,管家可没有交代,那么就实话实说好了。
书童就把何秀才作弊被抓,然后被打的半死在家养伤的经过告诉了李启思。
李启思听说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何秀才交往,不仅仅这个人会拍马屁,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文章不错,两个人可以很畅快的交流。难不成他李三少爷缺少人拍马屁吗?
李秀才就发怒了,何兄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他?
书童就说道,是老管家的吩咐,不让他在少爷面前提起何秀才。
李启思还被告知,不要再跟何秀才交往。他又不是傻子,立刻就有些明白了何秀才倒霉跟自己搞不好关系很大。
李启思明白管家一定是听爷爷的吩咐才这么做的,很显然爷爷知道了何秀才辱骂张超,而爷爷的本意是让他与张超交好,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再跟何秀才来往。
想通了这一切,他隐约觉得何秀才作弊也有可能是老太爷的首尾。心里愧疚的他自然不敢去见何秀才。
再后来何秀才丢了生员资格,又休了妻子,离开了庐江府,李秀才都有耳闻,但什么都没做,权当没有这个人出现。
不过李启思内心深处,却更加痛恨起超哥,都是为了你,我才失去了好朋友何秀才,还不得不把亲妹妹嫁给你的侄子,无形中就低了一辈,矮了一头。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这么想是迁怒于人,但就是忍不住去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