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经过时,两个小吏立刻停了下来,拿出了一副美好的笑容迎接张超,张超停了下来,拿出了一张名帖,
“这位先生,刚才您说到范家,学生想问一下,是不是当日跟着于公一起遇难的范将军的后人?”
那个小吏眼皮一搭,立刻就瞪得滚圆,“您就是种痘的张,张秀才?”
张超微微一笑,“确实是张某。”
那个小吏没想到大过年就有这样的好运,连忙施礼,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他眼珠一转,有些为难的说道,“确实是那个范家,但是要说清楚,可就……”
张超点点头,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见所有的小吏都伸头看了过来,他就说道,
“通政司对门有一家酒楼,现在也快到饭点了,我就等在那里,先生休息时可过去一叙。”
小吏晕乎乎的点点头,站在那里看着张超离开,突然他手中一空,原来名帖被身边的小吏抢了过去,小吏看了一眼,惊呼道,
“刚才跟你说话的竟然真是那个种痘秀才,想不到呀,你这老货也有走狗屎运的那一天。”
那个小吏立刻把名帖回抢过来,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名帖上的皱痕,
“嘿嘿,谁让咱老赵今早一出门就听了喜鹊叫,我还纳闷呢,没想到真是时来运转。”
“你就瞎说吧,正月里也能听到喜鹊叫……”
到了中午时分,那个赵姓小吏果然非常准时的出现在酒楼,张超亲自迎接他到了雅间,又上了一席好酒菜,然后边吃边谈。
张超如何厚待,赵吏当然十分满意,甚至有些感动,寒暄两句之后,不待张超发问就开始主动说起范家的事情。
“范家是辽东人,土木之变后,太上皇北狩,范大将军立了破天大功,于是范家就迁到京师来了,先是住在城西,都是贵人呀。”
张超点点头,“当年范将军确实立功很大,这个天下人都知道。”
赵吏挠挠头,他知道张超的意思,嫌他啰嗦,所以接着说道,
“后来太上皇复辟,范将军据说是党附于谦,犯了谋反大罪,所以范大将军就被凌迟于市,哎,那可是千刀万剐呀,真惨,范将军的儿子范升也被流放广西,更缺德的是,一家老小竟然被赏赐给了投降的鞑子做家奴。”
张超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如此对待英雄,卑鄙无耻之尤。”
张超这一举动吓得赵吏一哆嗦,张超这才反应过来,强笑着说道,“赵先生,在下有些失态了。”
赵吏很理解张超的感受,就算是油滑如他,第一回听到这件事情,也是相当愤怒,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做的这么过分。
赵吏安慰张超说,“张举人不必生气,下吏听说,当年陷害范将军的那几个坏蛋都死了,范将军也算是大仇得报。”
张超微微点头,赵吏继续说道,“后来成化年间,范家伸冤,老皇爷就平反了范家,听说范升也恢复了世职,在辽东当着指挥使。”
张超听完之后,就有些疑惑了,“既然范家已经平反,怎么赵先生说他家还是很惨?这又是为何?”
赵吏这个时候也是长叹了一声,“男人是官复原职,可女人就遭殃了。范将军出事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刚好十几岁,还没有嫁人,等平反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可是这孩子的爹是谁,连他亲娘都不知道。
平反之后,范家都迁到了辽东,范将军的女儿因为舍不得这个孩子,就没有跟着迁走。
也是,她也没脸再待在范家,所以母子两人就住在城南,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孩子也长大了,长得是人高马大,一脸鞑子相,又十分凶悍,到现在也没人愿意嫁给他,这可就愁坏了范娘子。”
张超听完后,半晌无语。过了一会,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银元,递给了赵吏,“今日幸得赵先生相告,不然张某险些误了大事,只是如何找到这对母子,还需要劳烦赵先生了。”
赵吏嘴上说着如何敢当,手却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掂了掂分量,心中就更加满意了。等酒足饭饱之后,就领着张超一行人,来到了范家。
与张超来往的往往都是大家豪族,最起码也是地主家庭,所以家中都是几进几进的大房子。但是像范氏母子这样住着一个小院子,才是这个时代城市平民的基本居住条件。
刚到了范家附近,赵吏就大声喊了一嗓子,张超立刻止住了他,所以他只得重重的敲了敲范家的大门。这个时候,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谁呀,敲门轻一点,不知道俺娘病着吗?”
“鞑,奥,苦奴,我是隔壁赵大,你的福运来了,种痘的张秀才过来看你了。”
“什么种痘秀才,种菜秀才,俺娘病了,俺要照顾,别来烦俺。”
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过了一会,一个彪形大汉就打开门,满脸不耐烦,居高临下的盯着张超一行人。
张超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赵吏说这个孩子是鞑子相,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巴特尔,老兄,原来你不打篮球,改穿越了。
苦奴瞪了一眼张超等人,然后对着赵吏说道,“赵大,俺欠你的那几吊钱,早就连本带利还于你了,你又来叨扰作甚?”
赵吏赔笑着说道,“苦奴,这次你福运来了,种痘的张举人来看你了。”
苦奴牛眼看了一下张超,“种痘我知道,这又是秀才,又是举人的,俺听不懂。”
赵吏哭笑不得,张超摇摇手,“在下张超,听说令堂是范将军的后人,特来拜访,我想见一下她老人家。”
苦奴瞪了一眼张超,“范家又不认我娘,你要想见范家的人就去辽东吧。”
说完,苦奴就要关门,张超突然说道,“当年那场大难,令堂也是受害者,范家不认你们母子,但是我认。”
苦奴哈哈大笑,“你又是何人,敢如此说话?”
张超严肃的说道,“我的母亲是于少保的孙女,所以我能够理解令堂的苦衷。”
苦奴关门的手顿时松开了,他沉默了一会,就把张超请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