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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黄泉何处系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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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收购铜铁,或许在卖家手中还有据可查,但私铸兵刃,是何等小心隐秘的事情,而谢瑶环来江南目的不过为了延缓朝廷出兵,安抚百姓,让义军返乡耕种,并无刻意与梁王作对之心,否则当日就不会放走武宏,为何谢瑶环与苏鸾仙两个不通武功又多年不曾来过江南的女子却能查到?

梁王位高权重,怎会轻易暗示人刑杀大臣,况且谢瑶环可谓给足了他面子,损失些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而已,着实犯不上这样将事情做绝,除非是他事先便知道私铸兵刃的证据在她二人手中。

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将这证据透露给了她们,又将她们手握证据这点,透露给了梁王,梁王又岂能容她们活着见到武则天,便借着巡察之机欲湮灭证据,暗示来俊臣杀了谢瑶环,正巧蔡少炳又被谢瑶环处死,来俊臣自然不会放过这报仇的良机,对他们来说,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想不到,这都是早已被人安排好的道路。

看着下面繁华街道,武则天御辇之后烟尘滚滚,林剑澜的双眼不觉有些模糊,将头低下埋在两臂之间,即便这推断有九成可信,然而,谢仲举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再去与袁行健说,那口口声声要资助义军之人,其实就是他,为了造成今日的局势而让谢仲举含冤而死么?

此时才明白韦素心当日见了那投签出来的结果,一句“袁相公,你莫要后悔”原是意味深长,若是当日的结果不是那样……每每想到此处,林剑澜的思绪总是不止一次的要向一种可怕的想法奔去,或许韦素心早就在等着这结果,有了结果,他才有对策,决定对谢瑶环是杀是留。然而韦素心成竹在胸,知道不管怎样,两条路最终会并到相同的结局。

武三思,来俊臣,谢瑶环,苏鸾仙,袁行健,还有自己,原来……我们竟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林剑澜此时心中苦涩之至,被人当作棋子一般的滋味原来这样的难受,然而最难过的是明知如此,却无能为力,真正知道韦素心身份的恐怕并没有几个,自己便是其中一个,可见他对自己十分信任。他让人将自己挽留在花王府,原意也是不想自己掺合进来受到什么波及,是自己巴巴的赶往太湖,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结局难道自己便没有一点干系么?

想到韦素心自徐敬业失败起,十余年的筹谋,这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可以等待,可以供他这样一次次重来?自己离开家乡的日子似乎近在昨天,时光就在这来回碌碌无为的奔波中悄然逝去,转眼一年又一年。太湖此次举事,对韦素心来说,恐怕也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实现当年志愿的良机,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与手段将这机会牢牢抓在手中,不容有什么闪失,即便如此,他还是给予了自己以极大的信任,任自己出入太湖军中,赌的也是对他的一个“信”字,自己又怎能辜负了韦素心,将这些隐情揭露开来,把他的数载经营毁于一旦?

成不成功且自由他吧,但败却不应败在自己身上,虽然这种想法林剑澜略觉有些低下,却也一时间再无他路可以选择。

林剑澜本想再在这能俯瞰市井百态的屋顶多坐一会儿,吹吹凉风,却忽的想起匆匆听了肖统领的遗言去了杭州,又多出许多事端,竟未及与林龙青打过招呼,也不知现在他对江南局势可还关注,滞留洛阳所要做的事情又完成几何,想了想,不管怎样,总要告知他肖统领之事,便急速的向林龙青暂住之地奔去。

还记得上次去时,满院洋溢着药香,几乎要渗出院门来,这次却换成了一股香火之气,林剑澜心中纳闷,正要开门,见院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道:“林公子请进。”

林剑澜知道林龙青在这附近必定安排了人守卫,并不奇怪,跟着那人走了进去,仍是忍不住向那屋檐下扫了一眼,见清理的干干净净,并没有炉灶药罐之类,暗道:“莫不是岳大哥的伤已好了么?”

进了屋才发觉那床上空空如也,林龙青等人似乎正在谈论些什么,林剑澜转头看去,见方铮与张连涛二人面上隐隐透出些喜色,不禁问道:“怎么不见岳大哥?他可好些了么?”

不问还好,话音刚落,顿时屋内气氛变得极为沉闷,竟是谁都不言语,林剑澜方注意到他们三人腕上俱系了一条黑带,心下大惊,这乃是帮中兄弟死去的标识,颤声道:“岳大哥他……”

林龙青叹了口气道:“他已经不在了。”

林剑澜道:“可我那日离开,他虽不肯医治双眼,却也未病到这般地步。”

林龙青抬起右掌怔怔看了看道:“不错,他并不是伤病而死,乃是我亲自用这手掌将他打死的。”

林剑澜猛的从椅子上站起,道:“青叔?这……这是为何?他心中歉疚,已经自残了双目,了无生意,不过每日受着煎熬度日,你为何还要杀他?”

还不等林龙青说话,方铮已急忙站起道:“林公子莫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帮主他……唉,此时说来话长,容我慢慢讲给你听。”

转眼间窗外暮色已浓,早有人进来悄悄将蜡烛燃起,又退了出去,林剑澜强忍住心中难过,走到那门边,抚摸着门柱道:“岳大哥就是在此处……”

张连涛道:“你莫要责备帮主,昏暗之中,帮主进得屋来,并不曾想到门后有人,剑尖直指自己要害处,又距离的这样近,的确无法可想,只以为是什么人暗中行刺。”

林剑澜悲哀的摇摇头道:“我错怪了青叔,那般景况下,贴身而站,自然只能一掌全力击去。”

张连涛道:“只是千不想万不想,竟是岳兄弟,趁帮主不在时自己下床躲在门后,只等帮主进屋这一瞬间,待到帮主发现那剑尖被布裹了几层,岳兄弟已经胸骨尽碎,无力回天了。”

方铮叹道:“岳兄弟不知为何一心要死在帮主手下,林公子若要怪,便怪我们吧,万剑虹在附近立了堂口,帮主本是想去拜会他一下,我与张兄弟均觉帮主亲自前往实在没有必要,我二人前去就足够让他在众武林同道面前下不来台了,因此帮主便留在此地坐镇,谁知……”

林剑澜点点头道:“也不怪你们……”心中道:“他那日便有求死之心,防的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只是他竟做的如此绝决,处心积虑的死在青叔的掌下,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让他从此解脱。”想到此不知是喜是悲,又觉忽喜忽悲,矛盾之至。

林龙青知他与岳灵风交情极笃,并不怪他刚才贸然责问,从袖中掏出一物摊在桌上道:“只是他临死从怀里掏出这样东西,还面带笑意,我三人对着这张纸看了许久,却都摸不着头绪。”

林剑澜急忙上前,细细看去,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信笺,上面只字全无,经过几人的手,有些皱皱巴巴的,幸未破损,林剑澜疑道:“可试过用水么?”

林龙青道:“用水浸这是极常用的手段,早已试过,确实没有字迹,也用火烤过,只在角上,看来是很普通的纸,多烤一会儿这纸就燃着了。”

林剑澜向左角望去,果然有一团褐色的熏痕,看来也不能用火,不知岳灵风临终之时为何要将这没有字迹的纸掏出,又面带笑意,想到此不由惊道:“不对啊,岳大哥那时双目早已不能视物,更别说写字看书了,又怎会留给你什么遗言?”

林龙青道:“我原也以为,这无字信笺恐怕是他以前要给我的,但看纸张却新,同我们随便放在屋内的一样,若说这其间有什么人背着我们与他接触,给他这信,他若有意给我,为何不尽早?”

林剑澜道:“的确如此,若这信上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他不但没有尽早,反而藏在胸口,又专等被你重击之后再给你,万一这信……”说到此处,林剑澜却是一个激灵,道:“青叔,他摸出这信后,怎样行事?”

林龙青道:“他受我重创,哪还能做些什么,摸出这纸后,用手掌在上面摸了摸,方含笑而去。”

林剑澜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信纸,道:“只因他明白了一件事,也由自己的死亲自验证了,青叔,这信上,原本就是一个字都没有。”

方铮道:“那他还当作宝贝一样藏在胸口?”

林剑澜苦笑了一下,道:“他想交给青叔的,便是即便藏在胸口,被青叔重击到胸骨尽碎都不曾碎成一片片、更不曾有什么缺失的这张信纸。”见林龙青已露出了然的神色,张、方二人却仍有些迷糊,又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年青叔被逼走时,就连青叔自己也无法解释的那封‘亲笔’书写的血书么?”

方铮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掌力原本是透过信纸而由对方的躯体承受,如此重的掌力,都不能将一张信纸击破,何况当日帮主并未对曹书剑下过重手,他又何来什么‘血书’呢?”

林剑澜道:“曹书剑做事实在缜密,即便是一封伪造的书信,却连青叔都不能否认不是自己的字迹,是因为那上面每个遗留的字,确确实实是青叔亲自所写,可以想到,当年青叔与他之间文字上的互相交待极多,然而若要单单剪下需要的字来拼凑粘贴起来这样一封书信,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伪造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一些,直接将一些关键性的词语撕下,只要偶尔有几个字句茬口特意对好便可,预先放在胸口,拼着挨上青叔一掌,让众人以为,这是被掌力击碎后所致。”

林龙青长叹道:“凑起这封书信也并不容易,我写字并不规整,想必他运筹了许久。”

林剑澜道:“成大夫曾道青叔的毒是他所下,至于曹书剑的毒,又是何人所为,还不清楚,但这零落的信笺碎片,再加上他的一口血,拼凑起来自是让人触目惊心,不由得不信。”

张连涛道:“只是不知道岳兄弟怎么突然想明白了此事。”

林剑澜道:“双目虽忙,或者心境却更加清明。”说到这里,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凄凉袭来,道:“岳大哥葬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一个人。”

林龙青本也想带他过去,见他特意加了“一个人”,知他心中难受,想自己独自拜祭,便不再多说,将地点告诉了他便出屋而去。

方铮则拍了拍林剑澜肩膀道:“天色已晚,快去快回。”

林剑澜出了屋子,见檐下早有人等候,见他过来忙递了一个篮子过去,里面香烛纸钱等物俱都备好,他方拎在手中,向岳灵风的埋骨之地缓步走去。

这小小的一抔土堆,并不能与谢瑶环那样受了极大荣宠的墓碑相比,江湖中人,说不定哪天便身遭不测,时间不由己,地点也不由己,随意而已,林剑澜见那墓碑是由一整块松木所制,上面刻着“岳灵风之墓”几字,虽然没有落款,但看指力笔锋,应是林龙青所刻。

林剑澜盘膝坐在墓碑旁边,将竹篮中的蜡烛和长香燃起,插在土中,这凄冷孤独的坟墓方有了一丝暖意。

林剑澜随意拿了些纸钱燃起,凝视那手中燃起的火光,不禁出了神,忽觉手中一阵灼痛,方惊觉那纸钱已经燃尽,抬眼望去,见天上月色清亮,四周松涛阵阵,似乎哗啦啦的过林风中,依稀仍能听到岳灵风拊掌和道:“读书之乐乐何如,绿满窗前草不除。”

此刻林中夜虫鸣叫,凉风习习,想到初见岳灵风时还是初春天气,那夜晚的窗下竹林绿意初泛,时光荏苒,今夕又是哪一段流年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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