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霏霏,掺杂着花香的清洌空气一直往窗子里面涌。
维妮只敢细密绵长地呼吸起难得的新鲜空气,她百无聊赖地躺了七天,周青方那边才炼制好了供她疗伤用的断玉续骨丹。
之前一直原料不足,直到维妮醒来,才凑够了最后两味药材。也不知道算是好运,还算是讽刺,那两味药还是她从海上禁宫采到的。
如今丹药已经服了两天了,至于效果嘛。想到这里,维妮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周青方单手托着一个木盘轻轻走进木屋时,身上还沾着一层雨露。
他一进门,就看见维妮正睁着两只大眼睛,无所事事地盯着屋顶发呆,听到自己进来的动静以后,才缓慢地转动脖子,用忽闪忽闪的眼睛望向自己,嘴角牵动释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洛水寒则一直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床边摆着的木墩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周青方将木盘放在维妮的床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维妮的手腕,用灵气察看起她的伤势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已经疗伤两天了,要是不好的话,怎么对得起师兄悉心炼制的丹药啊。”维妮的心情很好,笑嘻嘻地答道。
周青方也微微笑了笑,放下维妮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休息。”寥寥几句一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洛水寒倏地睁开眼睛,走上前去端起木盘,递到维妮面前。
维妮勉强伸出手,轻轻拈起一颗散发着异样浓香的朱红色丹药,静默地盯着看了半晌,直到手臂发酸,才叹了口气,认命般将丹药扔进嘴里。
丹药一口入,即滑入喉中。
洛水寒见维妮吞下丹药,才放下盛药的托盘,伸手握住维妮细细的手腕,将一股冰凉却柔和的灵力送入她的体内。顺着经络,捕捉那股即将发作的药力。
不一会儿,药力开始发作。
一股如岩浆般炙烧、滚烫的热流,从腹中向胸口的几根骨骼涌去,所到之处,便如针刺刀刮一般。
洛水寒那冷得彻骨的冰灵力缠住那股灼热的药力,引导其开始作用于维妮倒数第五排和第六排的肋骨:将自行愈合得扭扭曲曲的肋骨接缝处一一断裂开来,再将之重新排列整齐,使之愈合!
又是冰火两重天,又是碎骨之痛!
饶是坚强如斯,维妮也实在忍不过了,不禁发出闷哼之声。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细细密密,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硬生生地被她咬出殷红的血痕。
当初胸骨被震碎只是一击,在痛觉还没有蔓延开来时,维妮就已经昏过去失去知觉了。
而如今,疗起伤来,却是要借用丹药之力,把当初来不及接好便草草在她自身的灵力修复下长起来的骨头,重新打碎、对好、使之愈合。
说起来甚为简单,可是当初那结丹修士的一击,可是将维妮的整个胸骨打了个粉碎,现在疗起伤来又谈何容易。
而且,周青方怕维妮一次受不住过于剧烈的痛苦,还特意将药力减弱,每次只使人引导着药力修复其中一两根胸骨。
即使这样,维妮每次都忍得辛苦极了。她前世小时候顽皮,有一次不小心将手臂的前臂弄得骨折了,打上石膏休养了好几个月。当时的维妮觉得,骨头断裂是这世上最痛最痛的事情。
那时的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慢慢品尝这种将反复将骨头敲碎再接上的感觉。与现在比起来,当初的小小骨折简直是不堪一提。
周青方就站在木屋外不远处,任凭细雨落在他的身上。他亲手炼制的丹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药效如何作用。修士的耳力异于常人,听到维妮忍不住发出的小小闷哼声,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木屋不远处的蓝雾花树上,梓夜懒洋洋的坐在枝桠之间,整个人在繁花之中被隐藏得很好。
这里是灵界。是他的家乡。
虽然一开始他就打算好了,等找齐了那付丹药所需要的灵植,就回去雾灵宗,找到那个小丫头替自己炼制丹药,如果是她的话,成事的可能性又会大上几分吧?
梓夜没想到居然会在海上禁宫遇到她们的队伍。
在第一眼看到那丫头也在人群里的时候,梓夜就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掳也要把人掳走。
后来的事情发展虽然超脱了他的预期,好在结果不坏。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丫头受了重伤。
奇怪啊,在昏迷之中,灵气都可以自行修复躯体的损伤,这丫头身上肯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梓夜静静从树桠的缝隙之间,看向木屋的窗口,神识透过墙壁,高高地俯看窗边床榻之上的娇弱女子。
那张在被咬破的殷红血痕映衬下格外苍白的容颜,宛如轻易就能被捻碎的白花瓣,却偏偏如此刚强,这几天服用丹药都只是紧紧地锁着眉头,若不是痛得很了,只怕连闷哼都不肯发出一声来。
其实维妮的碎骨之所以愈合得这么快,全是她丹田中日魄灵力的缘故。当时如果维妮没有陷入昏迷,及时用日魄灵力将碎骨重新列好,她就不用再遭受现在的痛苦了。
其实躯体上的痛苦还在其次,维妮目前最担忧的就是她的识海中时不是地就会出现的刺痛感觉。不过她谁都没说,免得众人为她忧心。
这里是灵界,想不到梓夜竟然是个妖修。
听岑少侠讲了她昏迷以后整件事情的发展,维妮虽然还不清楚,梓夜千方百计把连自己在内的众人带到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不过她隐隐觉得,梓夜其中的一个目的,恐怕也是自己炼制的丹药。
黑暗的大殿,层层叠叠的幔帐之中半卧着一个人影,烛火映照之下,那人影扭曲不已,如同魑魅。
殿外的风吹进来,墙上如豆的烛火开始明灭不定。只一瞬间,所有的火光都只剩下豆粒般大小暗暗的一点。
殿中跪着的众人,屏住呼吸,生怕出的气大了,会吹灭如他们生命般飘摇的烛火。
突然,风静止了,本欲熄灭的烛光此时大盛,烧得格外炽热,大殿里反常地骤然大亮起来。
“咯咯咯。”幔帐后面的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殿前跪着的蓝袍修士们不约而同地将头垂得更低,仿佛这样就可以压制住不断颤抖的身体。
“好,很好。”这些字仿佛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似的,每一个听起来都那么咬牙切齿:“你们是要告诉本尊,一个炼气期的丫头从你们两个结丹修士手里逃出了?还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回禀宗主,”当初在海上禁宫劫杀维妮他们的那个矮一点的修士,在被传送出海上禁宫以后,费尽心机才从镜海宫的围堵中逃出生天。
自从维妮一行人行踪成迷,他就心知不妙,却不得不回来复命,如今只寄托一丝侥幸而已。他强行控制着内心的恐惧,干巴巴地开口回答道:“属下,属下一时不察。那丫头的同伴里有一个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可以划破虚空,然后,然后”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然后什么?”锦榻上的人不怒反笑起来:“你是想告诉本尊,他们踏入虚空,从此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
“是。。。是这样,不过宗主,属下。”话还未说完,矮个儿的修士就痛苦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仿佛有什么死死掐住了他,他的喉咙中只能发出“咳、嗬”的含糊不清的音节。他的面色开始紫涨起来,很快又转成青色,生命力仿佛可以被看见一般,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流走。
依旧跪着的众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其中有一个更甚。
终于,那个不停发抖的修士忍不住跳起来,几步就扑到锦榻前面,跪在那里泣不成声地求道:“宗主,宗主,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啊,不管师兄的事。是小人一时失手打伤了宗主要的人,也是小人连累师兄没能把人捉住。”
“求宗主饶过我师兄,给我师兄弟二人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求宗主,求宗主。”他一边流着眼泪向锦榻上面的人求饶,一边“呯呯”地磕着头。
他没有用任何灵力护体,很快,额头前面就破得血流如注,看起来很是落魄,哪里还有在海上禁宫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锦榻之上一道疾风袭来,正在求饶的修士身子一软就悄无声息地偏向一边,口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大殿中只剩下被扼住喉咙的修士“咳、嗬”不清的喉音,他眼睁睁看着从小朝夕相处的师弟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愤恨得目眦欲裂,他睁大的眼睛里最后滑下一滴眼泪,最后的生命力就像那滴眼泪一样消逝殆尽了。
“办事不力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锦榻上的人咳嗽了几声,仿佛很是吃力,歇了一会儿,又用慵懒的声音轻飘飘地说道:“蓝七,蓝九,那丫头的下落就交给你们查清了。”
“是。”两个被点到名字的蓝袍修士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恭恭敬敬地领了任务。
他们看不到,锦榻上面的人已经不成人形了,瘦骨嶙峋,像一具骷髅般。
大殿中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喃喃自语:“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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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号的更新正常奉上,呃,虽然只提前了几分钟。嘿嘿。
最近大家很冷清嘛,情节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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