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使大量百姓有受教进学的机会,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
只是河东、太原境内有这么多饱学之士能教书育人吗?
不要最后全变成舞刀弄枪的莽夫,对军阵变幻、奋勇突强深谙精熟,结果大字不识几个。
张瑞便问道:“各学社内教习可有保证?莫要让一群莽夫去教书育人,结果误人子弟!”
郗虑面带犹豫之色,尝试着问道:“主公曾见有隐士妇人,结庐山水间,教化孩童认识文字否?”
怎么忽然扯到这方面?
有美女隐居在山水间或者闹市里,生活恬静,然后教化孩童。
这种故事……这家伙不回答政务,难不成要给自己讲个言情故事?
张瑞眉头微蹙,直白的说道:“有事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郗虑连忙拱手,说道:“郡内教习略有不足。便有学社内聘请了女西席。女教习传道受业,男教习演兵讲武。主公手中课表便为河东卫氏女教习蔡琰所作。”
不就是女老师吗?
这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
丝袜短裙,衣衫褴褛的女教师自己都见过!
毕竟在张瑞看来,国学老师、数算老师、仓(和谐)老师,都是老师!
郗虑颇为紧张的说道:“某恐主公以为有伤风化。然此举的确物尽其力,能造福百姓。”
你跟一个成天在抖音上看大熊长腿小姐姐扭胯热舞的宅男讲风化?
怕是能刷烂你的三观下限!
张瑞知道汉朝对男女之防并不似后世那么严重。
毕竟曹操、曹丕一个爱人妻,一个爱寡妇。曹丕在朝的时候总是让天下郡国征集寡妇,以分配到边远地区。
让女子直接去做教习这种事,张瑞那自然是一万个支持。哪个男孩子没曾幻想过漂亮女教师呀?
尤其蔡琰,蔡昭姬(即蔡文姬,其本字昭姬,后来避司马昭忌讳改为文姬)是出了名的千古才女。
让这种才女做教习,也算是得其所用了。
张瑞便说道:“某以为此举堪称民尽其用。然女子为执掌一方者,未有先例。是否容易引起汹汹物议?”
听闻主公支持此举,郗虑满脸兴奋,笑着为张瑞解释道:“女子执教不算何大事。甚至女子为官执政在大汉亦有先例。”
张瑞惊疑。
我从来没看过女频小说,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汉代还有女官?莫不是哪位穿越前辈?
见张瑞不清楚,郗虑便笑着解释道:“此女名为班昭,为班固之妹。”
班固?
那不是《汉书》的作者?
“主公曾闻《女诫》否?”
张瑞点头。《女诫》可是太有名了,女四书之首。
当然正因为其声名显赫,反而被后世的女拳师痛击。在女拳师口中,大概世界上没有比《女诫》更恶心的东西了。每每看到女拳师对《女诫》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却不能改变其国学经典地位的无能狂怒时,张瑞就忍不住在一旁偷乐。
“《女诫》即为班昭所著。其人博才多学,才高贞干,续写其兄未完成的《汉书》,以续史书。及邓太后临朝,特许班昭参与政事。班昭为政勤奋,得邓太后之心,破格加封班昭之子曹成为关内侯,官至齐国相。”
张瑞赞叹,为一女子,居然能因功荫子为侯。简直不可思议。
但有这先例在,张瑞算是理解为什么两郡百姓会允许女教习存在了。
倒也是件好事。
让妇女出来教书育人,能替换出大量的男子投入其他行业。
这种受过教育,识文断字的青壮男子,不论投身哪个行业,都能缓慢的推动生产力进步。
张瑞举起手中做工精美的课表,仿佛能看到背后那名素衣白裙、气质出群的美丽女子,便问道:“蔡琰夫君其人如何?”
郗虑叹了口气,说道:“蔡琰夫君为河东北部督邮卫觊之弟,表字仲道。两月前病逝。”
“某曾闻因二人无子,蔡琰月前便想要回归家中。恰逢卫氏设立学社,才留在了卫氏教书育人。然此计并不长久,若不改嫁,恐难久留河东。”
这家伙在暗示我!
不,这明明是红果果的鼓惑我!
群众中有坏人呐!
他在暗示我,未亡人!少妇!独守空闺!
太可恶了!
张瑞勃然大怒,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蛊惑我去做这种事!
一定要多分给他几个职务,给他多增加一些负担,让他感受到社会的险恶!
于是张瑞说道:“君之建言如大道之音,醍醐灌顶。正式升为河东郡提学官,领河东郡户曹掾、河东郡南部督邮!”
郗虑愣在当场。
醍醐灌顶、大道之音?
我刚才说什么了?
周围文武官员纷纷侧目。
这是继裴琚之后第二位一人身兼三职的高官显贵!
莫非提学官才是鹰扬将军治下的隐藏大佬?
为什么每个提学官都能够一人身兼三职?
郗虑连忙躬身行礼,说道:“虑必不负主公重托!”
郗虑本来就执掌两郡教务,正式升为提学官算是很平顺的升迁。
以提学官的官位,领户曹掾和南部督邮俱不算是升迁,只能算是平领职务。
这份任命除了能显示出张瑞对郗虑非比一般的器重外,升迁方面并不突兀,在功曹考核那里是完全说的通的。
但离开郡府的郗虑却面色凝重。
自己必须快速厘清这份升迁背后的缘由!
如果不能给主公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在自己的恩宠有多重,将来主公的厌恶就有多深。
一旦被鹰扬将军厌恶,那将来的前途必然一片灰暗。
只是自己说了什么?会让主公忽然容颜大悦。
感慨的说出大道之音,醍醐灌顶。
难道是自己说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让主公坚定了以减税、免税为引导,鼓励士绅兴办学社?
亦或是自己举例班昭从政的事迹,让主公决心不以风化为念,默许女子出任教习,传道受业?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说要想办法令蔡琰改嫁,从而留在河东吧?
不,不。
主公雄才伟略,英君明主,怎会以一女子为念!
这种想法若是被其他同僚知晓,怕是要笑话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缘由必然是这三点中的一点。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