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困——还——不想这么早——就睡!”沄淰继续支支吾吾,两眼狠狠的看着那个该死的营帐,气不打一处来。
何宸看着忽而从树上拽着一枚小叶顶到头顶的沄淰,面露笑意浅浅道,“身体不好,别总在外面被雨淋着,朕也不是洪水猛兽,进来,避避雨也好。”
猝不及防,沄淰被他牵起,他的手依旧温热,大大的很有安全感,沄淰目送着何宸高大的身子俯了下去,随后,也迈开步子,随之而去,既然,自己现在是皇后,不管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替刘生和隋安报仇,沄淰,都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何宸进去便举止优雅的在榻上坐了下来,虽然外表看来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帐篷而已,可是,里面却十分不同,小小的帐篷内,铺着的都是上等的金丝棉被,光是目测,就有四五层,柔柔暖暖的样子,蜷缩在里面应该会很温暖,很舒服。
沄淰看着出神,缓过神来的时候,何宸清亮的眸子里正闪烁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扯起她的手示意做到自己身侧,沄淰却有点儿紧张的在他旁边细声细气的坐了下来,眼睛却不敢看他,只能盯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直直的看着,此刻的她十分的敏感警惕,原本何宸普通的鼻息打在她的脸上竟然也觉得灼热无比,而且,那种火热似是一波一波在她薄薄的面颊上慢慢渲染开来,最后,蔓延到整个身体。
沄淰故意的往远处坐了坐,又抽出自己的手,一副羞赧的样子。
何宸的眼睛开始在沄淰的身体上下打量,额头、发梢、脖颈、锁骨,然后,再往下,忽然,他的眼神又缓缓向上,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起伏不定的的脸颊前。
见此,沄淰呶呶嘴道,“你可是皇上,不能趁人之危!再说,等我报仇雪恨之后,才可以做你名符其实的皇后!”
她粉嫩的小嘴透出一股诱人的粉嫩,何宸看着,恨不得上前咗上一口,但是,想着她今日身体确实不适,便也打断了那个念头。
周围的空气里还隐约的透露出一股雨后的阴潮,何宸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问道,“来朕怀里坐一会儿,朕帮你暖暖身子,太医说你身体寒冷,可千万便再冻着了,对了,朕明天还有一个礼物给你,开始朕还怕沄儿不喜欢,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沄儿会喜欢。”
沄淰神秘的一笑,看着眼前华冠尊荣的何宸,羞怯的问道,“皇上送沄儿的礼物,沄儿哪敢不喜欢。”
何宸却叹了口气,似几分埋怨指责的说,“以前也不是没赏赐过你东西,大到无极宫,小到母妃的玉佩,可都不在沄儿的眼中。”
沄淰低下头,道,“以后,不敢了,以后,我都听皇兄的。”
何宸忽而又故作嗔怒的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说道,“又说错了,是不是要惩罚?”他边说边往沄淰的身边凑了过来,一副大刑伺候的模样。
沄淰挣扎着刚要拔腿就跑,可是,又见何宸的大手死死的抓住自己,便也顾不得许多,只气急败坏的瞬间爆发了体内所有的功力,一掌出击,只见何宸狠狠的往后一仰,沄淰刚想拍手称快仰天大笑,营帐却始料未及的坍塌了。
沄淰“啊——”的大叫一声,然后,眼前一片黑,世界只简单的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我只听到何宸气喘吁吁的说,“皇后,你压在我身上,我要喘不过气啦!不用这么主动!要被压死了——咳咳,来人,快来人!帐篷榻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咳咳!”
一阵手忙脚乱人仰马翻之后,沄淰继续拿着一片小树叶挡在头顶,看着三四个小兵将倒下的营帐又重新弄好,再一转眼看向一旁灰头土脸的何宸的时候,羞愧的脸上似乎挂着一丝坏笑。
营帐已经修好,一个小兵忽然就上前使劲的摇了摇,见营帐很好的屹立在那儿,方才恭敬的回话说,“皇上,这回,无论您和皇后怎么折腾,这营帐一定不会再倒了,再倒,您就要了小的们的命!”
何宸一本正经的看向沄淰,调侃着问,“皇后,你看可好,可满意?”
沄淰听着那小兵说的话,只觉得满腔怒火,眼中喷出两股邪火,一下扔了头顶的小树叶,大摇大摆的走到营帐前,颐指气使的说,“我要休息啦!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小兵看了看何宸的脸色,见他并未说话,似乎是默许了,于是,才恭恭敬敬的退下。
沄淰横着身子躺在营帐里,嘴里念念有词道,“你不怕我半夜杀了你,就进来一起睡!”
“我当然不怕!”说完,很沉便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挤进来。
叮——
小雨簌簌,闭眼,睡觉,哼哼,看月亮?完全就是借口而已。
日一早,沄儿还未醒,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啼哭,沄淰惊慌坐起,四下看去,只见自己旁边有一个红色丝被包裹的东西,而那哭声,恰好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沄淰一怔,口中喃喃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呢。”
他忽而想起昨夜何宸说的话,朕明天还有一个礼物给你,开始朕还怕沄儿不喜欢,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沄儿会喜欢的,难道,他送给自己的,是一个孩子?
她缓缓抱起那个孩子,母子连心,自己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恐怖无助极了,而就在这时,叶香城却在外面喊道,“皇嫂,您睡醒了么?皇上找了一位奶妈给小王子。”
“醒了,进来吧。”
叶香城看着沄淰抱着婴孩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道,“皇嫂抱个孩子,还真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母亲,看着,就不那么凶了。”
沄淰本是不愿意理会眼前这个薄情寡义的男子,可是,却还是想知道孩子的来路,便也一笑,将孩子递到一旁一位身材微胖、穿着干净的中年妇人手中,然后问着叶香城道,“这个孩子,哪来的?皇上知道我失去了孩子,念子心切,可是,也不能随意抢别人家的孩子呀。”
“这个——”叶香城的脸上有一丝犹豫之色,仿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皇嫂,这个,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还是不要——”
沄淰气得连忙抓起一个枕头就冲着叶香城砸过去道,“昨天,不知道是谁说的跟我有缘,原来就是一家人,现在,又居然说自己是外人!叶香城,你这个人出尔反尔是不是已经成了习惯了?”
叶香城莞尔一笑道,“这个事,皇上交代过
,要亲口告诉你,不让微臣多言,我虽和皇上、皇嫂是自家人,但是,也还是君臣,要知道起码的礼数,还请皇后不要刁难。”
说话间,奶妈已经将婴孩喂饱,沄儿示意要继续抱着孩子,奶妈也赶紧将孩子抱到沄淰跟前,可就在这时,一个黄色的小荷包却掉了下来,荷包绣得极其精美,看着,就让人迫不及待的想打开来看。
沄淰一边抱着小婴孩,一边打量着那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道,“看这手法,这布料,一定是名门望族的孩子。”沄淰继续将荷包拆开,却忽然间瞠目结舌!
那是一束再熟悉不过的束发!
叶香城也顿时吃惊了!他第一次见沄淰的时候,她还是女扮男装,就是用的这枚看似再平凡不过的束发,却将堂堂弦王爷从三楼神颜姑娘的房中轻了出来!
如今,弦王也是用同样的办法,让她照顾爱戴自己的这个孩子吧。
叶香城一个堂堂男子,也只觉得胸中一闷,只有将自己磨练的更加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弦王努力了那么多年,却还是依旧没有做到,他如今,却在攀附一个女人,祈求她能够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善待自己的骨血。
沄淰瞬间大怒,朝着叶香城怒吼道,“把孩子送回去!哪里来的,就送到哪里!总之,我讨厌孩子!尤其是哇哇乱哭的!很是惹人恼怒!”
“皇嫂——”叶香城刚要阻止,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声音道,“这个孩子若得不到沄儿的喜欢,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皇上——”叶香城和奶妈都跪在地上,何宸挥了挥手便也知趣的退下。
何宸看着抱着孩子横眉怒目的沄淰道,“沄儿,你想的不错,他是弦王的儿子。”
沄淰愤恨的抬头,瞪着那个昨日还对自己情意绵绵的男子质问道,“原本,你用南宫羡的儿子当人质,如今,你又想拿他的儿子当人质!”
何宸狠狠的握住拳头,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沄儿,一山不融二虎。”
“弦王不会跟你抢夺这江山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就不能放过这个孩子吗?”
“为何你是朕的皇后,却总要为别人说话。”
“那些不是别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皇后的朋友未免也太多了吧,龙承皇、太师刘生、将军齐岳、敌军将领隋安、现在,还有弦王!你到底要朕忍你多久!当初,若是刘生安在,你是绝不会将清白托付给朕的!”
沄淰忽而苦笑,她低着头看着怀中安睡的孩子,自己真的还是看不懂这些男人,分明已经虏获了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
“如果,我能未卜先知,知道皇上会在此情此景下说出这番话,沄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置自己的尊严而不顾,皇上原来在沄儿的身边,却一直都不相信沄儿,那么,你又何必留着沄儿再次图添烦恼,倒不如打发了沄儿走便是了,沄儿只不过是个看尽世态薄凉的女子,再也经不起挚爱亲人朋友之间的相互折磨与残杀了。”
沄儿抱着孩子轻轻起身,回头看着何宸道,“我带着他回散尽楼了,皇上万金之躯,就不必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