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月伸了个懒腰,把那条绢子据为己有。
钱宝珠还是不相信颜玉月能有這么好的运气,五千担粮食就這么砸在她头上,如果老天爷按照能力奖赏的话,自己早该被活埋在金矿里了。
“你不觉得奇怪?”钱宝珠道。
“有什么奇怪的?”颜玉月不以为意。
“你去了,如果是假的怎么办?就凭你身上這点银子,五十担粮食都买不来。”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落魄!”颜玉月敲了一下钱宝珠。
出来的时候她可是肆意搜刮了庆王府她能看到的任何和钱沾边的物件,反正那些东西都随便乱放,也没个人收拾,估计丢了也没人知道。
“说值钱,你浑身上下只有這枚戒指还行,要是迫不得已,就卖给我好了。看在老友一场,我肯定给你个合适的价钱。”
钱宝珠眼冒金光,她从小就知道颜玉月手上那枚戒指的价值,无价之宝,她早在心里觊觎很久了。
“你少来!”颜玉月把手藏在背后,警惕的看着她,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我這么个大活人还不是值钱的!”
钱宝珠轻佻的勾住颜玉月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道。
“本来凭這脸蛋,卖给人家做个姬妾什么的,也值不少银子。偏偏可惜是个寡妇,只有做老妈子的行市了。唉……”
“去你的!”颜玉月笑着一手拍掉钱宝珠的手。
“夫人,马车备好了。”
“走,我们去提粮食。”
颜玉月带着重阳出来,长风已经脱胎换骨似的赶着马车停在了门前,两人惊的都没认出来。
重阳伸手拍拍长风的脸蛋:“你还是那个小叫化子吗?”
长风打掉她的手:“请夫人上车。”
颜玉月也承认,长风是个相当俊秀的少年,可以预见到五年以后他就能有资格荣升本地最著名的负心汉,和她那个死鬼相公一样,颜玉月恨恨的想。
两人笑着上了车。
钱家的马车真是超豪华的,不仅宽敞,配备设施也堪称齐全,小桌上的果品肯定是钱宝珠的专属,那一排书本笔墨就是徐谨的御用了。
重阳努力的给颜玉月剥着栗子壳,弄得两手乌黑。
颜玉月把那条绢帕铺展在小桌上。
“夫人,您真是上天都眷顾的好人,自己想开个米号,老天爷就真送了五千担粮食给你。”
重阳笑吟吟的把剥好的栗子塞进颜玉月嘴里。
五千担吗?颜玉月看着黄褐色的绢帕,轻笑出来,思绪一下子就被抽调回十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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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和那个什么黄老爷已经进去好长时间了,他们在聊什么呢?這么神秘,娘还不让自己进去,哼哼,颜玉月气鼓鼓的想,我偏要看!
颜玉月捡了个有利的地形,熟练的爬上一块宽大的石头,扒住窗台,熟练的在后窗户上轻轻一捅,呵呵,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大人就是喜欢背着小孩子干坏事,她就不止一次看到爹爹往那个盒子里藏银票了。
爹爹在干什么?好像在一条绢子上面写着字,太远了,看不清楚,不过看清楚了也不认识。
颜成岳把刚写好的绢帕吹干了,交到黄老爷手上。
“黄老爷,您收好,凭借這张字据您就可以在小号开在各地的分号提粮食了。”
黄老爷拿着這条绢子展开仔细查看,不觉皱了眉头。
“颜掌柜,這数目不对啊,我刚刚可是说要一百万担,可是這里明明写着十年陈粮三千担,而且這米也太陈了些。”
“哈哈哈,”颜成岳笑得老奸巨猾,“黄老爷,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有些东西,是不必摆在明面上的。”
“這……”
见黄老爷不解,颜成岳想了想,然后说道。
“也罢,既然黄老爷想知道,我也就知无不言了。”
“愿闻高论。”
黄老爷一下子来了兴趣。
“您看,十年陈粮三千担。关键,就在這十年上。”颜成岳接过绢帕,“在我们行里,一年就代表十万担。”
“哦?那這三千担就只不过是个幌子咯。”
黄老爷好像明白了
“就算被外人得了去,他们也不知道這秘密,所以只以为是三千担,数目对不上,米号自然不会给他粮食。妙啊!”
黄老爷赞叹道。
颜成岳笑得很得意。
“那如果是有人伪造怎么办?這绢帕哪里都有,字迹也是可以模仿的。”
“哈哈,這您不用担心,這个”颜成岳用手一捻,“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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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颜玉月看着這三十万担粮食的单据,心里好笑。怎么偏偏会落到自己手中呢。不过,好像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這件东西,出手,就是麻烦,不出手,早晚惹上麻烦,真是进退两难,想来所有者也是无可奈何,才转手丢给自己的。
“夫人!你看那个人!”
重阳撩起车帘,指着一个人叫道。
“真是无耻,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良家女子。哼!让我教训他一下。”
重阳从桌上摸了一把核桃向外扔去。
颜玉月仔细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這人不是冯记的少东家那个想在晚宴上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登徒子冯世祖吗?
不过,他怎么這副模样了?
衣着道还是那么光鲜,就是脸肿的像个猪头,但习性不改,依然伸着猪蹄东摸西摸。
也许是见怪不怪,也许是惹不起,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只是来来往往的少妇长女都绕着他走。
“停车!”重阳喊道。
说罢重阳手中的核桃也雨点般向他砸去,冯世祖一下子就晕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抱头鼠窜的。
這次也许真的是老天开眼了。
颜玉月倚在椅背上,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