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车拉回来了吗?”
扔下缰绳,洛显急匆匆的赶往前院,留守的随从举着手巾跟在身后,洛显随便擦了擦脸又甩在他手中。
“回王爷,已经全部拉回来了,就在前院等着您过目呢。”
说话间,洛显已经到了前院,几十辆粮车把偌大的院子塞的满满的,蔚为壮观。
“打开,把石头都抬出来,然后每一块都给我过秤!”
洛显吩咐道。
“這……”押运粮车回来的衙役互相看了看,都跪在那里低头不动。
“怎么了?”洛显有些恼怒,“难道还等本王亲自动手不成!”
那些人还是不动。
洛显觉得不对,走下台阶,揭开一个车盖,突然狠狠的摔在地上,回头咆哮道:“里面的石头呢!”
跪着的几个人体如筛糠,抖着声音道。
“李大人,说石头太沉,押运起来麻烦,耽误事,正好,正好……”
“正好什么!”洛显大怒。
“修,修了河堤了。”
饭桶!洛显一脚踢在领头的一个衙役身上,那人向后一倒,身后的几个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只剩下磕头如捣蒜。
平时无能之极,现在抖什么机灵啊!這石头一旦被磊入了河堤,就根本找不回来了,好不容易才有点头绪,這下……
這个李护国!回头一定要压回吏部让大哥好好训斥,然后在四弟的刑部关上几天,最后送到二哥的前线享福去!
“李护国人呢?”刺史衙门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还在河堤上。”阿九上去轻声道。
“哼!他倒勤政爱民起来!”洛显怒火中烧。
洛显正在震怒,从府衙大门又进来一辆骡车,后面陆陆续续跟进来几十辆之余。因为院内已经进不来了,所以都停在门外面。
为首押运的正是那个从八品的徐谨。
徐谨一身湿透,官服泥污不堪,但仍指挥着后面的人把车停稳。然后快步走上前来,跪倒。
“臣徐谨叩拜王爷。”
洛显余怒未消,哼了一声。
徐谨倒是好脾气,仍然不慌不忙的命衙役把扇在车上的麻布揭开,洛显和阿九都吃了一惊,车上正是那些从粮车上卸下来的石头!
洛显快步过去,低声问身后的徐谨。
“都在這里吗?”
“是,臣一块也没有动用。”
“好!”洛显朗声大笑,拍着徐谨的肩,“本王给你记上一功!”
“臣不敢居功!臣只是觉得,這石头既然在粮车里,那必然有它在粮车里的缘由。”
徐谨重新跪倒。
洛显居高的看了看他,文质彬彬,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想不到,却有如此的心思。
一上午的过秤,车里的石头正好是三十万担粮食的重量,分毫不差。
阿九有些不敢相信,摸着那些石头道:“原来车里根本就没有粮食,只是這些!那皇上给的三十万担粮食,根本就不存在?”
不是不存在,洛显后悔不迭,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呢!想当年,自己也是随父皇做过的,事到临头竟然一点全都忘了。
“阿九,你去请昌盛号的秦掌柜,从后门进,别让其他人看到!”
“是!”阿九领命下去。
没错,如果在這里有一个人能够接的下這单生意,那只能是昌盛号的秦掌柜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昌盛号的秦掌柜已经坐到洛显对面了。
洛显仔细打量着对面這只老狐狸,心中暗道,出事這么多天,你居然还不露声色,眼睁睁看着我陷在泥沼里拔不出脚来。
秦掌柜也暗自观察着洛显,這个三皇子,虽然年轻,行事可是老道的很,今天找我来,肯定是已经知道了這件事情,看来还是要小心,别把自己卷进去了。
二人都各怀心事。
“秦掌柜,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吧。”
“是,是,那是王爷抬爱。”
“既然如此,有些事我就不避讳,直话直说了。”
“王爷请吩咐。”
“贵号,是不是和朝廷做了一笔大生意?”
“呃,”秦掌柜迟疑了一下,随即笑道,“王爷,小号从不结交官府,何谈生意二字?”
哼,老狐狸,还和我装蒜!洛显心里暗骂。不过商人不结交官府這是商场的惯例,所以官府想要做生意是从不以官家的名目的。
“那么,我這么说吧。”洛显换了个说法,“前些日子,有没有一个大客商,请在贵号暂存过粮食,数量嘛,恐怕是不少。”
抬眼看了看秦掌柜。
秦掌柜捻髯一笑。
“没错,是有一个大商贾,在小号存了一大批粮食,不瞒王爷,足足三十万担。”
秦掌柜伸了三根手指在洛显眼前晃了晃。
“小号为他开了字据,他凭字据就可以到冀州昌盛号来取粮食。”
果然如此,洛显心里有了底。
“不知這粮食,”
“还在小号。”
哦?还没有取走,那说明什么,字据不可能和粮车一起押运,那帮人还没那么饭桶。
那就是带字据的还没到冀州?不可能,他自己轻装简行,只能更加提早到达才对,若不是路上出了事情,被人走露了消息,已经被截了?
目前看来,這个可能性最大。
“秦掌柜,我有个不情之请。”
“王爷请讲。”
“我从小随父皇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但像贵号给别人开的字据,还从没见识过。听说這是米商内部的秘密。不过這次,我真是想开开眼,如果那位客商带了字据来提米,可否请秦掌柜通知本王,让我也开开眼界?”
明白了吗?如果有人带了字据,马上扣下他,立即通知我,懂不懂?
“草民遵命!”
秦掌柜心领神会,告辞而去。
洛显不放心,這些商人是靠不住的,难保他不会违约,已经接受了人家的银子,商人毕竟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阿九,吩咐人下去,日夜盯住昌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