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已经定亲了,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谢什么?都是他应该做的。”程锦一脸无所谓道。
“方才刚让你莫要张狂,你全当了耳边风!”程钤又好气又好笑,“姑娘家怎能如此厚脸皮?今后让人笑话,可是要牵连文大人的。”
“大姐,你莫要这般战战兢兢,事事都怕连累他,”程锦大笑,“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不过我还真有些担心,过几日回太学读书,女学里的那些姑娘们会不会把我给撕了?”
“说不准。”程钤也笑出声来,“撇开他突然上门提亲的事儿不提,单论文大人亲自去太学又为你多请了几日假,怕就要把人给羡慕坏了,又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把帕子给绞碎……”
姐妹两人正说着话,程明远抱着一个蟋蟀盆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大姐,五姐,你看这是什么?”
“这不是二哥的蟋蟀盆么?我见他一向很宝贝着,碰都不让碰一下,怎么到了你手上?”
“二哥送我啦!”程明远不无得意道,“我早就想要这么一个了,没想到二哥此次这么大方,连蟋蟀盆都送我了。”
“他好端端的,怎么舍得把蟋蟀盆给你?莫不是你去讹他了?”程锦奇道。
“五姐说话好没道理,我是那等泼皮无赖么?分明就是二哥自个儿愿意送我的。”程明远连忙辩解道,“也不知二哥发什么疯,送了好些东西给我,还有他那两个小厮也得了不少便宜,都是他当初花大价钱收来的好玩意儿呢。”
“我昨日见到阿志似乎真像是有了心事,祖母做寿,府里那般热闹,他竟在书房里看书,一向最爱看戏的他连戏都没去看。”程钤仔细回想程明志的行为,好像还真有几分古怪,不像过去那般贪玩了,“虽说他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没个长性,难以真正收心读书,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想想,再成日这么声色犬马下去,迟早要走了歪路,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们想拉都拉不回来了。”
程钤叹了口气,对程明志的“改邪归正”并未报多大的期望,前阵子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过让他收敛了一两天,如今在书房看书想来不过又是他的心血来潮罢了,但在心底多少还是存了一丝念想,希望他能像程锦一样突然开窍。
“他的天赋不在读书,就算是头悬梁,锥刺股地发奋苦读,恐怕也不会有多少成就。”看着蹲在一边欢天喜地地玩蟋蟀盆的程明远,程锦低声道,人各有志,其实也没必要非逼着他们读书。
程钤伸手掐了掐程锦的小脸,“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能够忽然开了窍,有了大聪明?像你这样的,怕是世间少见。你得知道,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同阿远阿成一般,是没有大聪明大智慧的凡夫俗子,便是我也不例外,可为什么庸人俗人也能有大成就?不过是有大毅力而已。”
“天资固然重要,毅力、恒心却能补天资之不足,头悬梁锥刺股虽然未必会有大成就,但总比成天玩物丧志,浪费光阴的强多了。”程钤的眼中满是坚定,并不因为妹妹突然表现出超过常人的聪颖,而气馁泄气,自怨自艾,“我同阿远阿成的天赋所去不远,但我花在读书上的时间却远胜于他们俩,过去我也偷偷埋怨过老天,为何我偏偏是女儿身,不能像阿志阿远那样光明正大地和阿娘说,我要考科举。”
“后来我想通了,女子本就可以应试科举,如果我只因为怕损了自己的闺阁名声就放弃,那便是自己甘心做闺阁妇人,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得老天,有舍必有得,若要得到些东西,也必须做好失去的准备,无论是我,还是阿志阿远都是一样的。”程钤的目光坚毅,“若他真有一天想通了要好好读书,那便要割舍之间沉迷的玩物,他同阿远不同,他是长兄,对这个家他是有责任的……”
听到“责任”两字,程明远扔下手里的草茎,有些惆怅道,“大姐,五姐,你们知道么?朱表哥要回汝阳了。”
程钤立刻想到那个勾着程明志变坏的温如勤,脸色便沉了下来,“拖到了这个时候才回,也够死皮赖脸的,你莫同他们走得太近。”
“朱表哥是个厚道的好人,同温如勤不一样的。”程明远嚷道,温如勤刚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此人不是个好东西了,但他却和敦厚的朱岩十分投缘,他总觉得这个敦厚沉稳的表哥身上有与程明期十分相似的东西,大概是这一点吸引了他。
程钤想到温如勤说的朱岩好男色的话,心里觉得十分恶心,但又不好当着年幼的弟妹面直说,只是一脸厌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种人你远着点儿,否则今后可有你吃亏的。”
程锦看了程钤,她隐约知道那日的缘由,但却觉得此事另有内情,那温如勤向来不老实,说的话未必可以尽信。
程钤不想在弟妹面前谈论这种龌龊的话题,刻意避开了程锦的眼神,对程明远说道,“你有空便去寻阿期玩,阿期如今在太学读书,相比学问又精进了许多。”
程明远却还在一脸不忿地为朱岩不平,“大姐,你定是误会了,朱表哥是个坦荡磊落的君子,学问也是极好的,这是阿期亲口说的,他常同朱表哥一块儿探讨学问,定不会错的。”
“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你竟这般维护他?”程钤和朱岩接触不多,对他早已没了印象,但程明远越是百般维护,她便越觉得朱岩有问题。
“大姐,反正朱表哥和温表哥都回汝阳去了,咱们为这种不相干的小事儿争执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去看看二哥,既然他决意要好好读书,咱们也去看看又什么能帮得上的。”程锦连忙出来打圆场。
程明远的脸上虽然还有些不忿,但到底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