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把人叫到府里来,我也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把人拘在府里?是嫌咱们家的银子太多,没地儿花了吗?”程夫人沉声道,打定了主意,若这阿若有所不妥,立刻报官,不能再让程明志受骗了。
程锦陪着程老夫人听了一段戏,程老夫人对这些戏文是百看不厌,她却觉得无聊,便寻了程明期和程明远一块儿吃茶下棋,听得程明远的小厮神秘兮兮地来说这阿若的事儿,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程明志还真是本性不改,吟霜的事儿非但没让他吃一堑长一智,反倒爱上了这种英雄救美的感觉。
程明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当初程明志保下那个吟霜也是他在一旁摇旗呐喊,如今听说又冒出个什么阿若,立刻伸长了脖子道,“走,我们也去看看那个阿若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把二哥迷得这般神魂颠倒的。”
“说什么呢?没听二哥说是出于好心?你这么编排他,他可是要着恼的。”
程明期也连连点头,“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去偷窥编排二哥于礼不合。”
万一程明志真与那女子有什么苟且,那阿若便是他的小嫂,做小叔子地去探问,自然不妥。
程明远却不管那么多,若要论礼,等人正儿八经过了门再说,在那之前,可不妨碍他看好戏。
程锦拦了几句,但对这个来历不明,据说是伤了脑子的姑娘也有几分好奇,便同程明远偷着去了颐心堂。
程平刚从程老夫人那儿回来,正要同程夫人说寿宴的事儿,却意外从柳姨娘那儿,听说了自己儿子置外室的事儿。
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的不靠谱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但到底还有几分廉耻之心,十三岁的少年郎连亲事未定,就在外头置了外室,实在是太过荒唐了些。
幸亏他不是什么严父,虽然同程明志感情生疏,但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责罚他,只是在程夫人跟前沉着脸提了一句。
程夫人本来并不如何相信程明志,但既然程平问了,她自然是要站在儿子一旁,阴阳怪气道,“侯爷这怕是又听那柳氏在你跟前搬弄是非吧?柳氏毕竟是瘦马出身,当天下女子都同她一样,靠服侍男人过活呢。这位阿若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不过是伤着了脑子,前事尽忘而已,阿志一向善良,看到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流落街头,想起阿锦小时候,这才先赁了一处宅子安置她。这事儿他一早就同我说起过,我原也没放在心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们侯府向来与人为善,无论是捐香油钱,还是施粥济困,从来不曾落于人后,不过救助一个孤女,哪里算得什么大事儿?倒是没想到这事儿不知怎的被有心人知道了,倒是越传越离谱了,竟还有人说阿若是阿志置的外室,我给阿志屋里添了两个水灵的丫头,他规规矩矩的,碰都没碰过人一根手指头,又岂是那等会置外室的人?”
程平本来就觉得此事太过荒唐,虽然他同程夫人向来不和,却觉得这解释合情合理,干咳了几声,“向来此事也是有误会。”
“我看是有些人故意借题发挥,自个儿满肚子坏水,看别人也是男盗女娼。”程夫人一脸刻薄道。
“行了行了,既无此事,那便就此揭过不提,何须死咬不放?”程平冷哼一声,虽然明知是自己理亏,在程夫人跟前的架子还是摆得足足的。
“我如今也是怕了这么传言,索性让阿志把那个阿若姑娘接回府来,究竟怎么安置她,我亲自来安排,这样便同阿志他们无关了,想来那些有心人也不至于说闲话,待会儿人就来了,侯爷要是感兴趣,不妨留下来看看。”
“你自安排便是,我留下来算怎么回事?”程平捧着茶盏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寻了个借口便走了。
“五姐,你去哪儿?阿娘说了,待会儿那个阿若就来了。”程明远拉住程锦。
“说了是待会儿,还不知道要多久呢,”程锦迈腿欲走,“我肚子饿了,先去吃些点心再说,左右人就在府里,阿若又跑不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你们俩在这儿拉拉扯扯的做什么?”程钤拄着杖,一脸不虞地看着他们。
“我们来等着看二哥救下的那位姑娘呢。”程明远嬉皮笑脸道。
“你今日的课业可曾完成了?”程钤神色淡淡,压迫感却十足,程明远这些日子天天被她拘着,也着实是怕了她。
程钤自觉管教不动程明志,便将希望寄托到程明远身上,将他管束得十分严厉。
“大姐,这几日是祖母寿宴,就不能允我松快几日?”
“你这几日不用去族学读书,还不够松快?”程钤瞪了他一眼,“你成日同阿锦阿期厮混在一块儿,就不能向他们学些好的?”
“这哪学的会啊?他们天赋就比我强,老天爷愿意赏饭给他们吃,我羡慕也羡慕不来啊,向他们学,倒不如我回娘胎改造一番算了。”
“又满嘴胡诌……”程钤正欲再说些什么,只见程明志小心翼翼地领着一个姑娘款款走来,后头还跟了好几位丫鬟婆子。
那姑娘身形窈窕,脸庞如玉,那模样看起来极小,似乎同程锦一般大,这样孩子气的姑娘,着实不像是外室的模样,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生得极好,就如水晶般晶莹剔透,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清纯。
程钤原本对程明志的话并不如何相信,但见到这个姑娘,心里却是十足地信了,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量程明志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你就是阿若?”程钤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程明志有一点说的不错,那便是看到她这副天真的样子,难免会让人想到当年的程锦,让人升起浓浓的保护欲,就连程钤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何况是之前的程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