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云层下飘着零星的雪花,原本灰暗的夜晚,仿佛被这一个小雪人点亮了。亮白纯洁的雪堆砌的可爱模样,占满了年湘的整个眼眶。她满怀欣喜的朝雪人缓步走去,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雪人的身子圆滚饱满,线条很流畅,脸上还装了用石炭磨圆做成的黑眼珠,整个面孔似乎是有表情一样,可爱极了。年湘轻轻的伸出手,指尖碰到雪人时,那冰沁的感觉让年湘哆嗦了一下。
“它独自在这里等了两年,今年终于等到你了。”
刘彻低沉深厚的声音惊的年湘一颤,想着他说的话,却觉得十分不自在。
刘彻见她那样窘迫,随即朗声笑到:“你看朕的技艺是不是进步了,堆的还有模有样了吧?”
“是你堆的吗?”
刘彻不自在的干咳了一下,年湘就猜到不是他亲手堆的,如此精致的雪人,肯定是出自工匠之手。
“你记得吗?这个院子是你以前的家,这雪人也是你教朕堆的,可有一点印象?”
年湘歪头想一想说:“看着有些眼熟。”
刘彻听她这么说,心中高兴非常,忘忧蛊解药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他真怕年湘什么也不记得。
“好冷,我们进屋去吧。”年湘对刘彻说,刘彻这时才注意到年湘出来送忙,并没有穿披风,衣着单薄的很。
刘彻拉起年湘的手走进屋里,屋子里面早先就生了几盆火,正中的桌子上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旁边放了一个暖酒的小炉子。
“陛下,”年湘说到:“宫里的膳食不好么,为何跑出来吃,这些都只是寻常人家的饮食,你吃得惯么?”
刘彻笑了下没有说话,拉着年湘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暖酒。
年湘看着桌上的寻常饭菜,努力的思索着,她隐约记得,以前给刘彻和卫青做的那顿饭,似乎就是这几道菜!
她惊愕的看着刘彻,不曾想到他连这个都记得清楚。在刘彻抬起眼睛之前,年湘赶紧别过目光,她实在是怕自己眼中的激动出卖了自己的记忆……
“我陪皇后娘娘已经用过膳了,陛下你吃吧。”
刘彻抬起筷子尝了一口,却摇摇头说:“不对,味道还是不对。”
年湘看着刘彻略显寂寥的样子,一时难忍便说:“我来给陛下做两个菜吧!”
“你记得怎么做?”刘彻惊喜的问到。
“我只是忘了些事情,又不是变傻了,怎么不会做?”
刘彻高兴极了,随着年湘走进了院里的小厨房。厨房里想必是先前准备饭菜时用过,还剩了好些材料,够年湘再做一两个菜了。
年湘利索的做了两个自己拿手的家常菜,趁热端到刘彻面前,刘彻却迟迟不肯动筷子。
“难道还怀疑我下了毒吗?”
刘彻笑到说:“不是,是不舍得吃。”
“吃了再做便是,有什么不舍得的?我看你是最小气的皇帝了。”
刘彻被年湘逗的大笑,心情大好,就着年湘做的菜吃了一大碗饭。刘彻吃完菜意犹未尽的说:“这只怕是朕近几年吃的最爽快的一次了。”
年湘淡笑不语,眼底里却透着悲伤。
她的手慢慢被刘彻抓住,她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刘彻却抓的更紧了。
“陛下,你教我下棋吧,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看来忘的东西还真不少。”
刘彻轻笑着说:“这不是你忘了,你以前就不会。”
年湘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从房里的柜子中找出棋盘,摆在一旁的木机上。
刘彻看着她找棋盘的背影,瞳孔越缩越紧,直到最后微微眯起眼睛……
“你……还记得屋子里的东西放在哪里?”(58文学站)
原本在擦拭棋盘的年湘,听见刘彻的问话,心跳都露了一拍,她情急之中尽然忘记了自己是“失忆”的!
“我……我觉得挺熟的,好像自然而然的就知道在哪了……”
年湘厚着头皮说着,只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刘彻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她都一动也不赶动。
刘彻的手轻轻环上她的腰,双手越收越紧,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到:“你对这里如此熟悉,对朕,可也是这么熟悉?”
不知道是因为屋中的炉火,还是因为耳边的热气,年湘的脸变的通红,她喉咙动了动:“陛下,你不能……”
“朕不能?朕有何不能?”刘彻反问到,一把掰过年湘,直视着年湘的双眼说:“朕一直克制着自己等着你,不想强迫你,可是你呢,突然不见了,等朕千辛万苦的把你找回来,你却把朕给忘了,你让朕情何以堪?”
年湘不知道刘彻为何突然这样激动,她完全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刘彻把年湘紧紧的扣入怀中说:“你不许骗朕,不许再离开朕,你的蛊毒即使治不好,你也是朕的……”
听着刘彻低低的呢喃,年湘心中默默悲哀着。她的伪装在刘彻锐利的眼神下,又能坚持多久呢……只是两人都不想说破而已。
直到深夜,两人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匆匆离开院子登上回宫的马车。
骏马平稳的拉着马车向未央宫奔去,当马车消失在街头转角时,一个女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伸出土色枯皱的双手轻轻取下自己的头上的斗篷帽,双眼在雪光的反射下竟然透着一股幽蓝。
她顺着马车留下的雪印一步步向前走着,嘴角却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在这夜晚中,显得格外诡异。
年湘和刘彻静默的坐在马车中,她胸口挂着的白玉扳指突然炙热的烫起来。年湘捂住胸口,低声哼了一下,刘彻问到:“怎么了?”
“没什么,不碍事。”年湘草草的回答,眼睛却往外的瞟去,这白玉扳指为什么会这么烫,难道霍去病在附近?
当年湘满是疑问的回到椒房殿时,阿娇已经休息了,茗丫一直在宫门前等着她,直到看到她回来了,才高兴起来。
“师父,今天老有奇怪的感觉,你又一声不吭的不见了,可让人担心了。”
年湘牵着茗丫回到侧殿说:“你怎么感觉奇怪了?”
“眼角一直跳,心也蹦蹦的跳。”
年湘笑到:“心如果不蹦蹦的跳,那你岂不是完了?”
茗丫见年湘打趣她,微恼的说:“师父就会欺负我,我可一直担心着师父!”
年湘一手按着自己胸口滚烫的白玉扳指,一手牵着茗丫说:“没出什么事,你不要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