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们摸索着走进这个废弃的大殿时,年湘环视了一下,这里果真是放火的好地方。
这个殿宇是年湘这几日选了好久才选中的,它独立与有人住的几座宫殿之外,且周围的树木较少,即使发起大火来,也应该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
现在她站在殿中,趁着月光观察着殿中的一应设施。这个宫殿是纯木结构的,空置了多年,木柱上的漆都落了,到时候烧起来只会更快。
虽然殿宇废弃这么多年,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主殿中最多的,便是那长长厚厚,从大梁上一直垂下的锦布围帘。
“就是它了。”
年湘走到主梁下方,一手拉起围帘的一角,一手抽出火折子对云初说:“你点那边的一堆,点燃了迅速从后边走。”
云初颤抖着问:“真的要点吗?”
年湘点点头说:“不能让皇后娘娘就这样被遗忘在这里,只有这个办法了。”
想到此,云初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和年湘对视一眼后,拿着手中的火折子慢慢靠近帘布……
不过半个时辰,长门宫中就升起滚滚浓烟,原本偏远没有人注意的废殿如今已成了火海,那些侍卫想要靠近扑火,都不可能。
九月十五日大朝时,刘彻听着下面众臣上奏的事项,一件件的议论着。平时一向沉默的中尉左中侯陈焕上奏说到:“启禀陛下,由于天干物燥,长门宫永寿殿前日晚突生大火,整个殿宇全部烧毁,特禀与陛下。”
长门宫,那是刘彻这两月来刻意让自己不去想的地方,可是,偏偏那里又发生了事情。
“突生大火?可有人伤亡?”刘彻忍不住的问到。
陈焕回答到:“长门宫地广人稀,永寿殿位置较偏,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刘彻听罢便说:“让将作少府派人去修缮就好了,何用在殿上讨论?”
“可是陛下,将作少府所属多为刑徒,皇……废皇后尚且住在长门宫,派那些人去恐有不妥。”
刘彻拧眉想到:“那便从京中的军队中调一百人并严加管束,不得在长门宫闹事,此事就这样决定,不用再议了。”
陈焕依言退回自己的位置,听着其他大臣提出讨论的事宜,心里不觉得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对废皇后还是有一丝情谊的。
后几日,陈焕从刘彻那里领了圣旨,带着一百军人和将作少府的人接洽,以尽早修缮永寿殿。他安排完众人的工作后,只觉得这秋老虎般的太阳实在晒人的很,正觉得口渴难耐时,一个宫女提着水壶走了过来。
“陈大人,娘娘让奴婢送水给大人来了。”
“谢娘娘关心。”
陈焕从云初手上接过水杯时,云初趁势将一块写满蝌蚪字一般的竹牌塞给陈焕:“娘娘说她的将来就全靠陈大人了,请您务必将此信上呈给陛下!”
陈焕点点头说:“这是应该的,我一定带到。也请转告皇后娘娘,姨母很担心娘娘的身体,请她千万要保重凤体!”
原来陈焕是阿娇的表哥,他在朝廷中供职,专掌京师治安,各个宫殿的安全也归附他管理。在听闻了长门宫的大火之后,得到了刘嫖的暗示,便想着法子让刘彻注意到长门宫的情况。
终于将信送出,云初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提着水壶回到住的地方,笑着对年湘说:“姑娘算是救了娘娘和奴婢一命了。”
“还是等等看吧,也不知这信送上去是好还是坏。”
云初说:“总归是了结了眼前的事情,我要快点去告诉娘娘,她听了定会很高兴!”
果真如云初所说,阿娇知道信送上去之后,心情好了许多,过了几日甚至答应出门一起散步。她们三人静静的走在茂密的小树林中,初秋晚间的微风抚过,令人心旷神怡。
阿娇突然对云初说:“这风有些凉,你回去取件披风来吧。”
云初依言走了,年湘便知道阿娇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这是刻意支开云初的。
阿娇慢慢的往前走着,也不看年湘,只是幽幽的说到:“我最近想了很多,从你说要帮助我开始,一直到咱们齐齐被贬入这长门。我看得出,彻儿的宠爱和权利你都不放在眼里,你更不会是为了钱财,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想的越多,我越是不能理解你,你为何要义无反顾的掺入这后宫争斗中来?”
转过身,阿娇略有黑眼圈的双眼紧盯着年湘,不待年湘说话,阿娇又说:“这些问题我以前都想过很多次,每次想问你却又问不出口,但是这几日我想明白了。”阿娇浅浅一笑,接着说:“你和刘陵有仇对不对?你到我身边就是为了借皇家的手,杀掉淮南王满门!”
年湘惊愕的看着阿娇,没明白她是怎么想到那个方面去的,但是她要怎么告诉阿娇她的意图呢?说那些鬼神之类的,只会被当作疯子吧。
她只得淡淡的说:“娘娘多想了,并没有这回事。”
“那难道是和卫子夫有过节?”
年湘又摇了摇头,不在言语。阿娇却不依不饶的拉着她问:“不可能的,总有个原因,难道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来还债,要不然怎么掺和进来受这些罪?”
年湘只好无奈的说:“你就当是我欠了你的吧……”
阿娇笑着说:“你既然不愿对我坦白,我也强求不得,反正我现在已是现在这种状况,只怕没有能让你利用的地方,你能走的话,不如乘早走吧。”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你不走留着做什么?难道要榨干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阿娇动气的对年湘斥责到,年湘只当她心情不好,便默不作声的听着,坚决不离开阿娇。
看着年湘的反应,阿娇双眼渐渐湿润,满眼都是深意,最后她转而笑到:“不枉我如此待你,你没有另我失望。”
年湘吃惊的看着阿娇,问到:“娘娘先前是在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