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临时行宿地,荆州军所在。
曹操正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面,端坐于炕席之上,面前分两边两列,如同朝中文武分立一般各占一边。
左边为武将,依次分别是夏侯惇、曹仁、乐进、于禁等人;右边则是文士谋臣,依次分别是程昱、刘晔、伊籍等人,这些人有些直接参加了讨董联军与董卓军的那场城外大战,有的则是留守并没有出动,当然在如今加紧修建城门以及恢复洛阳城日常的工作中,曹操也有去帮一把力,但如今聚于这里的,则是此次他带到这里来的麾下全部帮手。
另外,此时在曹操的正对面,也是居于那两列队伍中间还有一个身影,看起来那只是一个平凡瘦弱的男子,好似风一吹就倒的身体,身上穿着的文士袍极不贴身,都显得有些大了,脸上也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清秀的面容因为此却多了几分阴柔,但他的双目却显得睿智而闪耀,让人觉得里面好似时刻都在氤氲着什么亟待喷薄而出,那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势,不断的蓄加,只待爆发一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曹操在心中这么评价了一句。
倒是看得出来,曹操对这个文士十分重视,一般来说只有在自己看重的人或者是自己人面前,曹操才会显得随意自然,前者是因为想要招揽,自然也要以诚相待,以自己真实一面;后者则自然是没那么多拘束和讲究了。
此时曹操虽然是坐于炕席之上,但姿势却显得很不雅观,却也可以看出这个在他的手下明显是生面孔的男子受到他多大的重视了。
“先生方才说的,怎么听起来有些像是在胡闹?”过了会儿,曹操却是犹豫着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显然方才他们已经讨论了什么问题,而他的思考也有了结果。
男子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潮红,淡淡道:“曹将军以为是胡闹,但看来并不排斥,想来应该也觉得这里面有可行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乐进大大咧咧地打断了,这个矮个子对面前这个文士似乎极度的不爽,一开口就毫不客气:“你这小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我家主公说你是胡闹,就是说已经不可行了,这么明显的拒绝都听不明白,你那是什么脑子啊?”
对乐进的话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乐进和他们相处不短,而面前这个人却是初次见到,事实上还是对方毛遂自荐过来的,根本没什么交情,要说信任当然也不可能,虽然乐进这话说的确实显得无礼了些,但他们也没有理由帮对方,或者说如程昱、刘晔几人都想要看看对方会怎么应对,这也算是另一种考验了吧,如果连这小小刁难都过不去的花,那他方才说那些就真如乐进所说是吹嘘不可信了。
对于乐进的挑衅男子没有丝毫着恼,依然面带微笑、不愠不火,不管真实能力如何,光是这幅气度已经是不凡了,然后他缓缓道来:“这位将军其实说的也没有错,这听起来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想想未必不能够有实现的一天,哪怕可能只有万分之一,而若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话,那就是根本没有可能成为现实。曹将军甘心乎,在列诸位甘心乎?”
他的目光依次梭巡过去,几名武将文士都难得沉默了,刘晔一副沉思表情,而程昱则是露出一份激赏,还带着些期待,曹操脸上则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然后他继续说下去:“曹将军如今既为荆州牧,也参加过讨董大战,当知道如今天下乱局,并非一个国贼董卓被灭就能够解决得了的。天下大势如此,大汉朝统治天下数百年,其中高低起伏、有平有乱,但从未真正被分裂开来,可如今却正是到了时候,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够阻挡,而人却能够顺应时势,因势利导,因时而为。时势造英雄,英雄趁势而起,高祖起于微末,依然成就霸业,正是初于时势所造,而后方得一争天下。如今大汉朝,形同于前秦,虽先平黄巾,后灭国贼董卓,看似清平之日将来,然则汉室腐朽早现,之前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已大失人心,若有曹将军这等能臣相助,未尝不能够中兴。”
“你说到这里,也都只是在说汉室将兴,对主公而言又有何益?”乐进看准时机,又叫嚣起来,只是此时谁都没精力去理会他,因为大家都被对方所说这些吸引住了,等待下文。
并没有让他们失望,男子此时也并没有理会乐进,直接说道:“没错,若如敝人所说,汉室中兴,而曹将军也可成为中兴干臣,然则却也有很大可能泯然众人,天下能臣,多君不多,少君亦不少。若是如此,曹将军可甘心只为人下,而为他人做嫁衣,在座诸位跟随曹将军,又可甘心见到如此局面?”这句才是重点,也才是最致命的,但不得不说,确实说到了在座包括曹操心坎里了。
没错,早在荆州的时候,曹操就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野心,这一次来讨伐董卓更是志得意满,可惜被凌巴先是“狼牙军”恐怖威力然后又是并州吕布“马战无敌”的神威所摄,紧接着又是凌巴十万大军出马,雷霆震动,就是此时他都还没能够从这种震撼中走出来,所以野心自然也是收敛不见了。
但如今对方却为他构筑了一个蓝图,而且是足以引起他心动的,尤其是对方先提出的还是相反的方面——如果自己真的只能够“泯然众人”,自己会愿意么?别说曹操自己,他手下这些人自然也都不会答应。
眼见自己已经达成效果了,对方这时候又是微微一笑,“董贼已成过去,但如今洛阳却并不平静,我料定不出数日,洛阳就将有一番变动,联盟基础消失之后,诸侯之心已变,即便有那封赏也无用,更何况那车骑大将军又怎可能会轻易放过大家?曹将军可暂作壁上观,若我所言不虚,到时候还将有一份大礼送上……”
众人此时却没法去考虑他所谓的“大礼”是什么了,都在想着他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而就在这时候文官那一列伊籍身后一名年轻男子朝着这男子拱了拱手,善意的笑问道道:“不知这位……哦,阁下高姓大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没问对方名字,倒是真的有些受到震动的感觉,而男子也看向了问自己的人,最特别显眼的,就是对方那一对眉毛,居然是白色的,他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在下戏略,字志才,”然后又问对方道:“不知阁下是……”
“哦,”白眉男子不慌不忙,也笑着回答道:“在下马良,马季常。”
……
“快,都给我让开……”洛阳凌府别院,此时显得乱七八糟。
周围一大群人小心谨慎的围成了一个圈,对着中间一个地方,那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凌巴的夫人、此时已经有了身孕的明月公主,另一个则正是扁素问,而且两人的姿势也十分奇怪,扁素问就在明月公主身后,而且她居然扼住了明月公主的咽喉,竟然是在挟持后者。
一直到现在为止,凌府众人都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对于扁素问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因为医术仁心一向讨人喜爱、只是扁素问此时哪里还有半点从前那个女子的形象,简直就是一个丧心病狂了的“绑匪”,而且是个女匪徒。
明月公主虽然曾经刁蛮任性,可不是一个会任人控制的主儿,但是现在身怀六甲,幸好已经度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此时若是稍微小心些,也当无事,而扁素问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似乎也在护着她的肚子。
但此时明月公主更关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扁素问的真实身份,她的目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的一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了,让人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东西,而现在明月公主自己因为自己的身子所以要小心,周围人则更是投鼠忌器。
说起来,明月公主和扁素问的关系还真有些奇妙,或许是因为在几年前的时候两个女子针锋相对地展现过一番“争夫”的风范,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对付;即便是后来因为照顾有孕在身的貂蝉的关系,渐渐走得近了些,可对于时常留宿在凌府而且看起来和自家夫君关系似乎也始终是不清不楚的扁素问,明月公主可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两人关系一直都不算紧密。
直到最近明月公主怀孕的事情被扁素问知道了,而她能够帮她一直隐瞒下来,没有告诉凌巴,也让她很是感动,相互间的关系早就已经过了冰点期,虽然还不到蜜月期,但确实已经融洽了不少,偏偏在这个过渡阶段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难免让孕期本来就敏感的孕妇多疑,甚至开始怀疑之前扁素问的用心来,是不是全部都是做戏和谎言,尽管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